祝文頤暫時還不知道原因,好在這事兒不久後也就揭露出來了,此刻便不多談。
班主任似乎覺得定下座位之後不需要微調,於是再也沒有提過換座位的事情。祝文頤急在心裡也沒處申訴,畢竟當時自己是答應過的。
你看,這就是處處逆來順受的壞處了,把所有念頭揣在懷裡,指望著自己之外的別人替你表達出來,是不行的。
許利軍挺喜歡逗弄祝文頤的,他才剛剛認下了這個妹妹。況且以小學四年級的男生情商而言,他並沒有看出,祝文頤跟他不是一路人,其實根本不想搭理他。
他“妹妹”“妹妹”地叫著,每次都見著祝文頤微笑著轉過頭,於是膨脹而不自知,常常對祝文頤提出各種各樣的要求:作業借我抄、凳子往前挪一挪、老師過來了叫我、拿著這顆糖吃了。
他上課的時候揪祝文頤的頭髮,仗著自己人高馬大拚命擠桌子,搞得祝文頤前胸都貼著課桌邊了。
祝文頤心裡煩的不行,許利軍還挺自得其樂的——小學男生表達喜歡都是一個套路,全鎮通用,都不帶改的。
每天,祝文頤漂亮的辮子都要散個十次八次的,而這當然都是許利軍的功勞。
祝文頤氣急敗壞地轉頭找許利軍理論,許利軍嘻嘻哈哈:“哎呀,不就是個辮子嗎,散了我給你綁啊。”
說著他伸手就要往祝文頤頭上去。
祝文頤連忙扶著自己的羊角辮向後仰:“不要!”
她轉過身,聽到許利軍繼續笑。而旁邊的賀林奈則是斜著一隻眼睛旁觀,嘴角依舊掛著她標志性的討人厭的笑容。
“怎麽了。”祝文頤下意識問道。
賀林奈撇了撇嘴,說:“不喜歡你就說唄,不然他又來了。”
話音還沒落,祝文頤的羊角辮又被扯了一下。這一次用力奇詭,某一根發絲扯到頭皮,疼得尖銳又微妙。
“說不說?”賀林奈眯著眼睛,表情平淡得很,似乎在看戲一樣,就連這兩句話也只是對劇裡恨鐵不成鋼的人物表達不滿而已。
祝文頤並不能夠這樣直白地表達自己的不歡喜,因此忍氣吞聲地把凳子朝前挪了挪,以此來規避風險,保護自己的頭髮。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許利軍的桌子得寸進尺,悄無聲息地往前進發,又跟祝文頤的椅背相抵了。
祝文頤:“……”
“嘁!”賀林奈這次嫌棄地無比真情實感,轉過頭不看祝文頤了。
☆、你是個混混
新學校的生活充滿了新鮮感,祝文頤很快結識了幾個新朋友,被新朋友帶著,迅速摸清楚了廁所、食堂和小賣部的位置。
期間賀林奈從未特別關照過祝文頤,“姐姐”的頭銜名存實亡。她跟許利軍他們幾個稱兄道弟,打架蹦迪,一點也不像個女孩子。
與之相對,祝文頤則是一個典型到不能再典型的乖乖女。上課時認真聽講,背挺得筆直,甚至還會回答老師提問;許利軍給她傳小紙條她一概不回,許利軍朝前擠她,她也僅僅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讓。
賀林奈似乎看這一點格外不爽,唯一幾次主動對祝文頤說話,大意也都是“你跟許利軍說一下,他腳都伸到我這邊來了”。
許利軍大幅侵佔祝文頤的領地,此刻已經差不多是賀林奈半個同桌了。聞言,他挑釁賀林奈道:“你亂講什麽,我哪裡伸腳啦。再說祝文頤都沒有說什麽!”
賀林奈見祝文頤不發聲,也懶得出這個頭,只是道:“你今天回去換雙襪子吧,很臭。”
許利軍的臉立刻漲得通紅,新學期剛開始,他可是穿得乾乾淨淨來學校的,賀林奈這樣說是對他人格的汙蔑!何況還是在他心儀的女生面前!
是的,才相處沒幾天許利軍已經喜歡上祝文頤了。試問誰不喜歡白白淨淨乖乖巧巧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呢?
當然了,這也是他一直對祝文頤“動手動腳”的原因之一。
許利軍立刻揮舞著拳頭,拳風甚至掃到祝文頤的後腦杓上。
祝文頤立刻不動聲色地將身子前傾。
許利軍動作太大,立刻引來了數學老師的注意:“許利軍你幹什麽,在課堂上要打架,是吧?不想上我課就滾出去!”
許利軍無力辯駁:“不是……”
數學老師哪管那麽多,繼續呵斥:“站起來滾去走廊罰站!解釋個屁!”
全班視線都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許利軍隻得紅著臉站了起來。沒想到命令再次追來:“出去之前把桌子跟同桌對齊,你看你都把人家祝文頤欺負成什麽樣子了!”
不知道為什麽,全班突然哄堂大笑。
許利軍隻好默默地將桌子往回移,同時咬牙切齒對賀林奈道:“你給我小心一點!”
祝文頤終於恢復了正常的活動空間,她看了一眼賀林奈,心裡琢磨著賀林奈跟許利軍的關系似乎比較複雜,許利軍最後那句話不像是朋友間的玩笑,倒真像是要找人來打她似的。
而賀林奈一臉吊兒郎當,甚至還翹起了二郎腿,淡淡回應:“明天放學之後,三小操場見。今天我去找李哥。”
說完賀林奈瞥了祝文頤一眼,說:“看什麽?沒見過約架的?”
祝文頤撇過了頭。
祝文頤不清楚這場約架的由來,但也知道絕對不是因為自己。雖然自己的確因此受益(許利軍被老師當眾訓過之後收斂了許多,沒有再刻意侵佔過座位),但是祝文頤能感覺出來,賀林奈只是在單純挑釁許利軍而已,賀林奈甚至對祝文頤獲益的事情感到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