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文頤不明所以,在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的臉上一一掃過,看不出什麽信息來。
爺爺歎了口氣,說:“回來了就好,去做飯吧。”
這一頓飯籠罩在劫後余生的喜悅裡,但一家人都很沉默,也許是因為有一個人缺席。
媽媽給弟弟的碗裡夾了一筷子青菜,說:“下次不要亂跑了,就在幼兒園裡等奶奶,聽到了沒有?”又給祝文頤夾了一筷子紅燒肉,道:“你也是,當時情況那麽亂,跟著跑什麽跑?萬一找到弟弟了你又不見了,你叫奶奶怎麽辦?不聽話!”
祝武凱眼巴巴地望著祝文頤碗裡的肉,後者很快反應過來:媽媽生氣了,因為媽媽夾給姐弟倆的都不是各自想吃的菜種。
因此祝文頤狠下心忽略了弟弟的眼神,飛速把肉吞了進去,扒光了碗裡的飯說:“我吃飽了,我去寫作業了。”
“去吧。”爸爸說。
身後傳來弟弟的奶聲奶氣:“媽媽,我也要吃肉~肉~”
祝文頤下了飯桌,並沒有回書房寫作業。而是從自己的私人藏品裡抓了一把巧克力和糖,悄悄地朝靈堂去了。
她問過祝武凱,賀林奈給他買了一盒巧克力,還買了幾塊蛋糕。都是費錢的東西,小學生也窮,她便代替她弟弟,投桃報李來了。
靈堂裡烏漆抹黑,祝文頤還沒走兩步就撞到了門。
賀林奈立刻道:“誰!”
“……我。”祝文頤啪地打開了燈,“你為什麽不開燈?”
開燈之後,祝文頤才發現賀林奈竟然真的好好生生老老實實地跪在靈位面前,而沒有悄悄溜出去,甚至沒有偷懶耍滑站著坐著。祝文頤覺得很驚訝。
“你來幹什麽?”賀林奈回頭看了祝文頤一眼,又用後腦杓對著對方。她背挺得筆直,讓祝文頤有一種錯覺——再直一點賀林奈的腰就要被折斷了。
祝文頤走到了賀林奈旁邊,把手上的糖全部塞到了賀林奈的帽子裡,說:“你要吃巧克力嗎?”
“……”賀林奈沉默了一會兒,說:“你都塞我帽子裡了,讓我怎麽吃?”
“呃,我以為你不想吃,隻好硬塞給你。”祝文頤說,她低下頭,注意到賀林奈小腿的淤青和腳踝的腫脹。“你真的是去打架了嗎?打輸了?”
賀林奈橫了她一眼,並沒有回答這句話。
“你知不知道你哪裡錯了?”祝文頤說。
賀林奈聽見這話就來氣,還以為祝文頤是故意來挑釁的。她右手握成拳,重重地錘在了祝文頤的腳背上,把祝文頤疼得尖叫起來:“你幹嘛!”
“我不知道我哪裡錯了,我只知道你是來找打的。”賀林奈惡狠狠地說,說著,拳頭還轉著圈碾了幾下。
祝文頤的腳背又疼又麻,覺得有些站不住,乾脆席地而坐,就在了賀林奈的旁邊,說:“你不說你錯在哪裡了,就不能出去,難道你要在這裡跪一夜?我告訴你錯在哪裡了,然後你就可以去吃晚飯了。”
“我沒錯!”賀林奈不願意在祝文頤面前露怯,橫了對方一眼。
祝文頤解釋說:“告訴爺爺他想要的答案就好了,你覺得自己是對的那就是唄。跟他們作對沒好處,不如老老實實認錯。”
祝文頤見賀林奈沒懟回來,便知道這算是說動了一半,於是接著道:“一是打架,二是把我弟弟丟在那裡不管,三是說謊。最重要的是說謊,我覺得承認這一點就差不多了。”
賀林奈斜著眼睛看祝文頤,說:“你挺會找理由啊,我還以為我是替你們倆受罰。”
祝文頤一愣,很快反應過來賀林奈說的也沒錯。弟弟和自己做出這種事情,連媽媽都生氣了,爺爺肯定也很生氣。但自己跟弟弟剛剛住進來,還算不上太親,爺爺不好懲罰,隻得找個由頭讓賀林奈罰跪,算是殺雞儆猴。
“呃,對不起。”祝文頤承認錯誤非常快,道歉起來也毫不猶豫。
可賀林奈說:“你是真的覺得自己錯了,還是說只是順著我的意思,給我我想要的道歉?”
祝文頤愣了愣,盯著賀林奈看了半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她把語言和順從當作是武器,習慣之後反倒不太方便說真心話了。因此祝文頤沒有回答,默默地站了起來,往靈堂外面走,邊走邊道:“反正我告訴你答案了,你要不要交卷自己決定。”
走到門口的時候,祝文頤還問:“對了,燈要不要幫你關上?”
“……要。”賀林奈從善如流。
一陣亂響之後,小小的靈堂終於回歸了平靜。也許是因為祝文頤來鬧過一陣子,賀林奈對著靈位卻平靜不下來了。她之前不覺得冷也不覺得餓,現在卻很想吃東西。她艱難地從帽子裡摸出一塊巧克力,心想:好餓啊,要麽就按照她說的,對爺爺道歉?
反正也只是說一句話而已,沒錯的人還是沒錯。
她剝開巧克力放進了嘴裡,入嘴化開卻是……鹹的?
賀林奈呸呸呸吐出了巧克力,這把戲她對祝武凱玩過,沒想到這麽快就回報在了自己身上……黑燈瞎火的看不清糖紙顏色,怪不得祝文頤要關燈。
賀林奈皺著眉頭,對祝文頤的印象剛剛好了一點,轉瞬又跌至谷底。
以前怎麽沒看出來祝文頤這麽陰險?
作者有話要說: 走過路過,賞我幾條評論讓我爬一爬月榜好嘛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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