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音眼中落寞之色一閃而過:“那便好,是屬下過於擔心了。”
“咳——”泓萱不忍心壞她好意,掩唇咳了一聲,打算走前撮合她和伏念一把,“本尊想吃那什麽桃釀圓子,你去吧,過會兒送到寢宮。”
說到這裡,泓萱突然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她化形術學得不是十分精湛,每回作法時,臉上的肌肉就會不由自主抽抽,為避免被姬音瞧出端倪,便假裝以寬袖掩面。
姬音彎了彎眼:“屬下這就去準備。”
“本尊還有要事,先走一步。”泓萱大搖大擺堂而皇之從她面前經過,下了玉階。姬音識趣地讓在一旁,口中勸她早些回來,泓萱朝後擺了擺手,走了。
姬音疑惑了一瞬,癡癡地望著她離去的嫋娜背影,心想道大人今日又多聽自己講了幾句話,滿意得不行。
一路上幾名魔修向她問好,泓萱學了伏念精髓,點頭冷漠回應,竟真通通騙了過去,就這樣順風無阻地到了山門前。
泓萱伸出指尖,默念原著裡那幾句法決,陣前忽而狂風大作,天地變色,她衣袍獵獵作響,身子一傾沒入法陣。
伏念渾身一震,從一場旖旎夢幻的美夢中醒來,心滿意足地翻了個身,手一伸想摟美人入懷,卻意外撲了個空。
外側床鋪冰涼,連一絲熱氣都沒有了,仿佛昨夜種種都是黃粱一夢。
伏念一個激靈,猛地從床上坐起,鼻子一癢打了數個噴嚏,低頭一看,發現衣服也不見了。
她隨便扯了塊紗披在身上:“來人!”
門外護衛進來,見到她先是一驚:“魔尊大人,您什麽時候回來的?”
伏念:“???”
“本尊何時出去過?”她危險地眯起眼睛。
姬音托著桃釀圓子正巧要進來,聽見這話驚疑不定,抬起的腿又縮了回去。
“就早上那會兒,您說您要出門辦事,還讓屬下不要進來吵醒左護法大人。”護衛困惑地撓了撓頭,“左護法大人呢?”
好你個泓萱,敢做不敢認,竟敢如此戲耍本尊!伏念在夢裡都想好日後要怎麽過了,現在又氣又痛,袖袍一揮將那護衛橫掃在地。
“人都在眼皮子底下跑了,還不快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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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泓萱出了山門,徑直往路塘鎮方向去了。一入鎮子,她鑽進一家成衣店裡,典當了身上衣服,再出來時已換了一身利索的雪白騎射服。
俗話說得好,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泓萱全身氣質煥然一新,英姿勃發,神采奕奕,挎著腰間長刀又進了一間馬棚。
賣馬的老板熱情地迎她進來:“客官,您要點什麽?”
“要馬,最好的千裡馬。”泓萱冷著臉,顯得很不好惹。其實她快緊張死了,這是第一次出遠門,萬事都要計劃準備,心裡那根弦繃著就沒松過。
“客官,您看這匹怎麽樣?”老板牽了匹黑馬出來,那馬毛發油光水滑,肌肉線條流暢,俊美非凡,極其出眾。
“這馬已開了靈智,客官好好待它,說不定過個百十來年還能化形為人呢。”賣馬的老板誇得天花亂墜,泓萱順手摸了摸,那馬朝她尥蹶子打了個響鼻。
“脾氣還挺大,就叫黑曜了。”泓萱拍了拍馬腿,將靈石交給老板。老板點了點數,嘿嘿一笑:“客官真是大方爽快,我看客官有些面熟,不知道要往哪裡去?”
泓萱心裡咯噔一下,握緊腰間連刃都沒開過的假刀。她換了衣服做了喬裝,五官樣貌也做了調整,照理不該有人認得自己。
此地不宜久留,她翻身上馬—— 沒翻上去,隻好尷尬地爬上馬鞍,“籲”地一聲揚長而去。
馬蹄高高踏起,塵土飛揚,老板打了幾個噴嚏,忽然覺得忘了什麽事兒。不管了,他將靈石系在腰間,忙活去了。
泓萱早就做好打算,一路疾馳不敢停留。越往西行越是荒涼,漸漸村莊人影也見不到了。
暮野四合,天空如滴了墨汁一般洇開黑意,遠處卻是流金幻彩的晚霞,似鳳尾開屏鋪滿了半面天幕。
黑曜撒開蹄子上蹦下竄跑得歡快,絲毫不顧及主人的感受。泓萱在馬上顛得氣喘籲籲,滿頭大汗,想著再不下馬要被顛死了。
碰巧前方出現了一所客棧,她急忙拉緊韁繩,強迫黑曜停了下來。
老板娘悄無聲息地現身馬下,笑臉盈盈道:“小娘子,奴家替你牽到後院去,你趕緊進屋暖暖身子。”
她生得豐腴美麗,眼角堆著細細的笑紋,讓人不由心生好感。
“那就多謝您了。”泓萱下了馬,向她拱手道謝。
老板娘福了下身,見她進去了,才轉身面向黑曜,伸舌舔了舔紅唇。
這座客棧共二層,外觀陳舊,佔地不大,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一樓作飯堂,二樓是客房,設在荒郊野嶺的居然生意還不錯。
泓萱抬腳進屋,暖風熏人撲面而來。一角幾個客人正在吃麵,聽見動靜好奇地抬起頭,瞧見是名勁袍女子,便又低下頭嗦面。
客棧老板長相憨厚老實,拿了塊抹布將桌子擦淨了請泓萱坐下。
“客官,想來點什麽?”
“也來碗面吧,再配些花生米或者鹵菜。”泓萱又冷又餓,饑腸轆轆,她不習慣吃辟食丹,還跟凡人一樣缺不了五谷雜糧。
老板道了句“好嘞”,進了後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