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韻沒有猶豫,拿起來看了一眼,陌生的來電,劃過,接起。
對面傳來一個深沉的男音:“薑韻,怎麽樣?這份禮物你還喜歡嗎?”
這句話像是投入湖面的一塊石子,驚起了薑韻內心本就並不平靜的波瀾,她平穩了一下呼吸。
“你是誰?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大概是覺得薑韻的問題太過好笑,那邊的男人沒忍住沉沉的笑開。
“薑小姐,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短短三年,就把過去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了?
怎麽,我兒子的命,在薑小姐那裡就如此不值一提,沒了就沒了?現在竟是記也記不得了?”
男人越說,語氣越是狠厲,一句句責問,更像是要衝過電話,親手把薑韻千刀萬剮一般。
如果在這之前,薑韻還不知道這個打電話的男人是誰,那現在就毫無疑問了,顧國恩,顧建成的爸爸。
顧建成,也就是三年前,被薑韻失手打死的男人……
不,真要說起來是顧建成自作自受罷了,死只不過是早晚問題,薑韻只是加快促成了這一結果。
所以,顧國恩現在是來找薑韻的麻煩,或者說是要她以命償命了嗎?
而這一連串的事情的源頭和困惑,也都有了答案,都是顧國恩在背後推動的吧。
薑韻握著手機的手指緊了又緊,緩了緩心神。
“所以,這一場車禍,和暗處偷拍監視的人,都是顧總一手安排的?”
而顧國恩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在電話那頭笑的肆意又張揚。
“薑小姐你在說什麽胡話,什麽車禍,什麽監視,我只是說送了薑小姐一份禮物罷了,怎麽就給我扣這麽大一頂帽子,我可承受不住啊。
再說了,我顧國恩可是遵紀守法的人,怎麽會做那樣知法犯法的事呢?你說是吧,薑小姐?”
語氣裡滿是漫不經心和難以察覺的狡猾,讓薑韻抓不住她的把柄。
其實薑韻早已打開了錄音,而那般誘導顧國恩說話就是為了留下一份證據,可是沒想到那人全然不上鉤。
像是狡猾的魚,明明已經在魚餌的四周環遊了,可是就是避開了要害,欲咬不咬地樣子讓薑韻無比的煩躁。
薑韻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電話那頭開口。
“顧總,顧建成真正的死因到底是什麽,大家應該都心知肚明。
據我後來所知,當時有人查出來顧建成真正的死因是因為長期吸食了大量毒品。
而那一晚,他為了滿足一己私欲,想要獲得那不堪一提的趣味,應該也吸了不少吧?
他的死因到底是因為什麽?顧總真的要說個明白嗎?
就算你真的要把顧建成的死完完全全扣在我身上,想要出氣,那有什麽你衝我來就好。
許沁柔從始至終都只是一個受害者,她是無辜的,沒有必要把她卷進來。
冤有頭債有主,那個帽子扣了三年,我也不在乎再多扣些時間。
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對她下手了,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們當面談談吧?”
“薑小姐,說什麽無辜不無辜呢,真要說起來,世界上沒有什麽是絕對無辜的。
還有,不好意思,我沒那麽閑,可能騰不出什麽時間,至於前面你說的那些,也不過都是無稽之談。
要是非要扣給我話,那就隨薑小姐的意了,最後希望我的禮物薑小姐你還喜歡,對了,故人嘛,禮物多多益善才好。”
男人說完便掛斷了電話,完全不給薑韻繼續商談的機會。
薑韻拿著手機的手垂在一側,有些抑製不住的顫抖著,她忽然間無所適從,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才好。
她有些惶然,許沁柔,又因為她遭受了這些惡果,該怎麽辦啊,到底該怎麽辦啊?
沒有人能給薑韻一個答案,她也給不了自己答案,只是這顆心揪起又放下,綿綿的窒息感快要覆滅了她。
而現在,已經沒有了再去警局的必要,她要的答案已經得到了,幕後的人已經主動聯系了她。
肇事者只不過是個替罪羔羊,既然敢做出這樣的事,那一定是顧國恩承諾他的東西已經足夠,想要從他嘴裡獲得想要的信息顯然是癡心妄想。
再說,自己根本沒有證據,平白無故去說只會給警方平添困擾。
這麽想著,薑韻感到深深的無力感,憂心忡忡的獨自回到了許沁柔的監護室外。
薑韻的手緊緊貼在玻璃上,深深的看著裡面躺著的人。
依舊是那副溫婉秀美的面容,此時安靜的躺著,真正是個白玉無瑕的睡美人了。
許沁柔,我忽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放開你,我舍不得。
可是靠近你,給你帶去的又是無盡的傷害,明明,明明自己都舍不得跨過那條線。
想著這個人因為自己遭受的事情,那些悲傷和愧疚此刻排山倒海般襲來,她恍然間就理解了許沁柔當年的感覺,那種窒息悲憤,無力又壓抑的痛楚。
尤其是,愛裡夾雜著愧疚,心疼裡又彌漫著羞愧,原來是這麽難過的感覺啊許沁柔,你這些年一定很難過吧?
薑韻的淚水,不知道什麽時候,悄悄然溢出了眼眶,慢慢滑過臉頰,一滴一滴,最後落在地上,帶出一片清晰的濕痕。
蘇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刻骨銘心的場景,那個時時刻刻保持著清冷威壓,生人勿進的薑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