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韻忽然覺得,被放上鍋爐蒸的不是她這個可口的饅頭,而是自己,不然為什麽自己這顆心,總是這樣心軟的要化開來一樣,都快化成了一灘水。
薑韻雙手輕輕撐在她的肩頭,足夠支撐著她,卻也不會給她造成壓迫,看著許沁柔,語氣更加輕柔。
“許沁柔,別被那些過去一直纏著,你要脫身的,脫開來,往前走,向太陽底下走,向大千世界走,好好的,乾乾淨淨的繼續成長。”
熟稔的話讓許沁柔怔楞在那裡,支起身子,用那雙帶著水汽的眸子看著薑韻的眼睛,像是要看進她心裡去。
她記得這些話那天薑韻也這麽對她說過,而那片灰色的記憶也是因為她才變得沒有那麽不堪回首。
床上的男人沾染著一身血色躺在那裡,甚至有些止不住,順著床邊緩緩低落而下,然後墜落在地毯上,融進去,乾涸。
許沁柔看著這幅畫面卻沒有害怕,甚至是心安,因為她面前蹲著的薑韻,也沾染著一身血色,但是不一樣的是,這樣的她更加妖冶。
白的似雪臉上好像點上了朵朵紅梅,仿佛一個從地獄走來的天使,那雙看著自己的眼睛,裡面滿滿都是安撫和溫柔。
薑韻的手上都是駭人的鮮血,部分開始乾涸,有些結了塊凝固在那裡,她剛想伸出手去摸摸眼前遭受那些驚險的女孩子,可是想到什麽,又把手緩緩收了回來。
如果可以,薑韻更想把她眼睛蒙起來,然後獨自將床上那個人處理掉,可是來不及,也忍不住。
她一看到自己視若珍寶的女孩被那樣欺辱,她就恨不得當場殺了那個人。
腦海中理智的線斷的猛烈,薑韻動手動的果斷,未曾顧忌太多,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男人已經再沒了多余的動作。
可是她不在乎,比起這個薑韻更害怕讓那個女孩受了驚嚇,看到了這樣暴戾的自己。
不該的,應當再謹慎些的,已經夠多了,不能再給她那樣多的壓力。
於是薑韻看著安安靜靜坐在那裡,只是一雙眸子深深凝視著自己,忽然就覺得什麽都夠了。
因為那雙眼睛不是恐懼也不是害怕,相反的,有的只是濃濃的擔憂。
薑韻找了一個不會弄髒許沁柔的地方蹲下,眼裡都是認真,語氣帶著啞意。
“別怕許沁柔,已經沒事了,抱歉啊,以後可能沒辦法保護你了,你一個人也要好好的。
不要覺得愧疚,也不要覺得對不起我,你只要記得,薑韻以許沁柔安身立命,你知道了嗎?”
許沁柔再也忍不住淚意,淚水像是斷了決堤的大壩,洶湧而下,往薑韻那邊衝去,想要抱住那個,想要一些溫暖,也想給她一些溫暖。
可是薑韻比她更快的往後仰去,直直避開了許沁柔的動作,“別過來,髒。”
許沁柔有些無措,有些無力地坐在地上,看著不遠處的薑韻。
“不髒的,薑韻,不髒的,我,我害怕……”
“別怕,很快就沒事了,這樣很好的,薑韻這個人,無所依無所靠,也無人可盼。
但是你不一樣,你有那樣多的人期待你,有那樣好的未來在等待你,所以這種結果是最好的結果,往前看許沁柔,今天的事就當是一場夢。”
薑韻說完,又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站起身來,走到床頭那裡,拿起電話。
“你好,我要自首。”
“和市區晨輝路泰源酒店611號房間,嗯,好的。”
短短幾句話,像是巨石壓在了許沁柔的心間,呼吸之間都是艱難無比,手腳失去了原有的力氣,連轉頭去看薑韻一眼都是奢侈。
頭上的燈光好像在閃爍,一下,兩下,而薑韻站在那昏黃的燈光下,隱隱綽綽。
許沁柔隻覺得要抓不住她了,不由得努力向前伸出手去,可伸出手去,抓到一場空。
“許沁柔,許沁柔……”
許沁柔這才從回憶裡脫身,心裡好像釋然了什麽,又想要急迫的抓住些什麽。
只見薑韻一雙眸子裡滿是擔憂,直直的看著自己,一想到這些年這個人為自己錯過的時光,許沁柔這一刻忽然不想克制自己。
她想抱薑韻,真真切切的感受這個人的溫度,於是,她也這麽做了。
許沁柔雙手急切的攬過薑韻的肩膀,脖頸交錯間,她將下頜輕輕靠在薑韻的肩膀上,輕聲低喃著。
“別拒絕我,就讓我抱一會,抱一會就好,就一會……”
薑韻本就被她之前出神時變幻莫測的表情嚇得不輕,現在又忽然抱了上來,應該推開的,可是不能。
她感受的到,懷裡的這人此時脆弱的不行,好像隨時就要山水決堤的模樣。
許沁柔吐息間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濕熱熱的感覺,像是一陣微風攜著八月驕陽的火熱,直往薑韻的耳朵裡鑽。
濕熱熱的感覺讓她整顆心發麻發燙,撫在許沁柔背上的雙手忽然就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好。
“許小姐,給您妹妹挑選的衣服您要看一下嗎?我們……啊,對不起,我等會再進來。”
剛剛的導購員推門進來,萬萬沒想到裡面是這份光景,連忙又關好門退了出去,好奇許小姐和那個女人的關系。
說是姐妹吧,氣氛又不像,倒不如說是情侶來的貼切,情意綿綿,欲說還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