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披散著一頭長發,穿著一身白色的居家服,很是慵懶,此時素面朝天,倒能看出來臉上一些的一些細紋。
年紀到了啊,該是這樣的,想起自己,鍾欣不由得伸出手去,撫了撫自己的眼角。
凌遠芳懷裡擁著一隻肥肥圓圓的貓,說是貓,長得倒像一隻披著貓皮的豬,感受到那股有些灼熱的視線,她抬眼對上。
鍾欣有些尷尬的怔了一瞬,偏過頭去狀若自然的打量著四周。
家具背景的色系全是深冷色調,一眼看上去就有種冷冷涼涼的感覺,沒有人氣,更沒有家的歸屬感。
鍾欣注意到擺放著她肉眼可見的日常用品幾乎也只是個人單份,沒有和他人一起生活的痕跡。
最具有生活氣息的大概就是那些錯落擺放著的貓糧貓砂,和有些佔地的貓爬架了。
一個人嗎?一直是一個人嗎?還有貓,是她以前說要一起養的寵物,是鍾欣說的,鍾欣對凌遠芳說的。
想到以前的那些往事,鍾欣的臉色幾番變化,眼裡更是翻滾著旁人難以看清的情緒。
可是,旁人是旁人,凌遠芳不是,她看得再清楚不過,可是眼下,又沒有再能說出來的可能。
“怎麽了?是有什麽事情嗎?”
凌遠芳先是出口,打破了這片沉默,不能的,她有些害怕,害怕兩個人用這樣詭異的相處,她更怕自己那些克制不住的情感。
也怕自己怨懟的了那麽多年的情緒噴薄而出,可是又舍不得,舍不得傷了眼前這個人。
聽到身邊人的聲音,鍾欣這才回過神來,從記憶中抽身,想到自己今天來找她的正經事。
她輕輕抿了一口杯中的水,放到一旁,雙手有些緊張的握著。
“薑韻說接手了你的酒吧,有些事要忙,不能過來和沁柔一起了,到底是什麽事情,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系?”
說著,她頓了頓,猶豫了一會道:“雖然沁柔在我面前沒有表現出來,可我知道,她很渴望那孩子去看看她的……”
“三年前的薑韻失手殺人的事情你知道嗎?”
“我知道,那孩子是為了保護沁柔才不得已那麽做的……”
還沒等鍾欣說完,一旁的人便面色嚴肅的搖了搖頭。
“那是表面,只不過是那件事情的冰山一角罷了。”
鍾欣沒明白,心卻是緊了緊,她深深的看向凌遠芳,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凌遠芳會意,將懷裡的胖貓輕輕放到一旁,微微閉了閉眼,像是在組織語言。
“那年顧建成的確是死了,但是這種涉及到命案的一定是會經過屍檢的程序的,最後檢查出來,顧建成頭部被薑韻擊打的地方並不是致命傷。
讓他真正死亡的,是他體內反噬的毒品,顧國恩很早暗地裡就做毒品的買賣了,對他來說是利也是弊,賺的盆滿缽滿,可是他兒子也染上了。
吸了好幾年,又色癮成性,那一晚他也吸食了不少,整個人的行為舉止都是有些癲狂的,薑韻打的那幾下只是讓他昏迷的程度。
可是真正的死因是他體內的那些毒品,導致他心率衰竭,最終驟停,法醫檢測了結果,也上報了。
可是顧國恩這個老狐狸,早就考慮到了這一點,他既想給他兒子報仇,也不想讓自己的那點髒事抖出去,串通了裡面的人,將報告毀了,也威逼利誘了一些知曉細節的人。
可惜那時候,我在官場並沒有人脈,沒能幫到薑韻,最終報告裡寫的是頭部的傷是致命傷,也就是,薑韻是殺人犯。”
大概是沒想到事實會是這麽殘酷,鍾欣原本握著的雙手早已松開,撐在沙發兩側,可是身體還是止不住的顫抖,她抬眸看向那人,神色都是無助。
凌遠芳卻沒給她多余緩解的機會,緊跟著便開口道:“而這次,許沁柔之所以會出車禍,也是顧國恩背地裡找的人做的手腳,倒是不容易,讓這人蟄伏了三年,又屁顛屁顛的出來了。
我把酒吧交給薑韻,一來是想讓她有個安身立命的基礎,二來是想讓她堂堂正正的,用著這些人脈,這些資源,一分不落的還擊回去。
至於現在她到底想怎麽做,如何做,和誰一起做,我不知道,也沒打算管,反正做什麽我都是支持的。
所以,你問我她為什麽不去看許沁柔,應當是有她自己的考量,估計……估計是不想讓那孩子再摻和進來吧?”
話說到這裡,凌遠芳轉首看向一旁的人,大概是一時的信息量太大,那人情緒焦亂的很。
到底是有些不忍心,她又將一旁的肥貓抱過去,輕輕穩穩的遞到鍾欣懷裡。
“抱著吧,這家夥胖,給你穩穩。”
這話分明帶著些傻氣,鍾欣尚還有些糊塗,沒有聽出來,只是有些迷糊的點了點頭。
凌遠芳有些心軟的想著,這人怎麽年紀這般大了,還是有些傻乎乎的。
第34章 亡命人
“好了,你也別太擔心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再難她們也走過來了,不要再想些旁的了,你要相信薑韻那孩子,她會處理的很好。”
鍾欣有些傻乎乎的點了點頭,此時反倒像個孩子,一如既往的聽自己的話。
凌遠芳有些心軟,要是,要是一直都是這樣,那該多好。
事情說清後,兩人仿佛再沒有多余可說的話,各自保持著沉默,最後,鍾欣想要輕輕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