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抬頭就看出了來人是宮裡地位頗高的綠喜姑姑,眼睛再往後一瞥,那可不就是宮裡最得聖上恩寵的長樂公主!霎時間冷汗就下來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面前的雪地裡叩著首。
“奴婢花月!奴婢冤枉!這面……這面確實是蘭奴這小子去夥房裡偷來的!讓奴婢給抓了現行之後還要逃跑……奴婢……奴婢就跟來了!”
那小侍蘭奴也哆嗦著跪了下來,咬了咬,低下頭聲淚俱下地說道。
“蘭奴……那不叫偷……不能叫偷…我家主子本來就是被封為這宮中的公主,公主及笄,就算我們主子不受重視,總不至於……不至於…一碗熱面都吃不上……”
蘇韻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面前正說著話的兩人身上,她隻注意到主角在這樣的冬日還穿得如此單薄,聽那小侍剛才的話,今天好像還是她的生日……
蘇韻看著主角那挺拔的身姿,又視線下移看到她腳邊那被打碎的破碗,突然沒來由的心頭一酸。
她心裡好像有一種感覺,雖然在她的意識裡,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個世界的主角,但她就是特別不願意主角受到什麽委屈。
蘇韻被蠱惑一般,踏著那錦鞋跨越過門檻,抬起頭直直的望著蘇徹的臉。
蘇徹在剛開始察覺到蘇韻到來之時,她是驚訝的。狗皇帝的小公主突然癡病痊愈今日在宮中傳得沸沸揚揚,哪怕是蘇徹所在的這樣偏僻的區域也不停有人議論紛紛。
這時候她不在那宴會上坐著,來這裡幹什麽?蘇徹的心中升起了一絲極其強烈的憤恨之心,難不成這整個大凰皇宮裡的人只要是個正常人都要來踏她一腳。
然而拱手行禮之後,蘇徹看到蘇韻面容之時還是呆了片刻。
少女被錦繡狐裘軟帽包裹著的小臉軟嫩白皙,被屋內昏暗的燭火映著,少女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了一片陰影,她只是直直地望著她,也不言語,好似在透露著什麽情感,水潤的雙眸澄澈地將她的模樣倒映著。
蘇徹突然覺得心中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地撓了一下。
“001,主角好可憐,她的臉都凍白了……”蘇韻在心裡對著001感歎著。
“徹姐姐,我們走,我帶你回我那裡吃麵。”蘇韻伸出溫暖而柔軟的小手,一把拉住蘇徹冰涼骨感的手,蘇韻不知道為什麽,再看到主角住在這樣的破屋裡還被人欺負,她就感到特別的心酸,想要流淚。
“綠喜,你叫人來接我和徹姐姐回福康宮……”蘇韻瞥到蘇徹單薄的衣衫,房屋裡又好像壓根沒有什麽禦寒之物,又加上一句,“還要帶些徹姐姐能穿的禦寒衣物來……”
“是,公主。”
“徹姐姐,你穿上。”綠喜回來的很快,蘇韻拿過那件雪白的貂絨長墜大氅為蘇徹披上,小手路過蘇徹胸前已經涼透緊貼在她身上的汙漬時,蘇韻不禁紅了眼角,伸出白嫩的手指為她擦了擦。
她竟……不嫌髒?
蘇徹藏在身後的手指握緊,莫名覺得自己無法再與那雙水潤的雙瞳對視,低下頭,抿了抿唇。
蘇韻踮起腳尖眼帶濕意的認真幫蘇徹系好了大氅胸前的系帶,溫熱的小手動作間蹭過蘇徹的下巴,遺留下一片溫熱。
以長樂公主在宮中的得寵程度,蘇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反抗,隻得跟著蘇韻回到了福康宮中。
雖然時辰已是深夜,但福康宮中的小廚房卻又掌起了燈。
蘇韻竟直接帶蘇徹回到了福康宮的內室,等飯好的功夫裡,綠喜帶著人送來了一套乾淨的錦緞宮衣,蘇韻叫綠喜遞給蘇徹。
“徹姐姐……你換上吧……冬天裡衣服沾濕了……會生病的。”蘇韻仍那般看著蘇徹,擔憂的軟糯糯地說道。
蘇徹垂下眸,就立於蘇韻和綠喜的面前,緩緩解開了衣衫褪下,女子之間,本來就沒什麽好避諱的。
等那粘連著的衣衫褪下,蘇韻盯著蘇徹的胸口之處瞪大了眼睛,眼淚再也止不住一滴一滴滾落了下來。
那裡紅了大片,一看就是程度不淺的燙傷。
而主角剛才卻一直一聲不吭。
“等等……”蘇徹看到眼前錦衣華服的小公主用掌心隨意的抹了兩把自己的眼淚,製止了自己接下來想要直接穿衣的動作。
蘇韻叫宮中侍女送來了燙傷的膏藥,甚至拒絕了侍女的幫忙,細細地幫蘇徹塗著……
蘇徹低頭看著那發旋,鼻尖能聞到從小公主身上傳來的常常沐浴的香氣,發現少了那癡傻,這小公主的外表竟是這般粉雕玉琢的可愛。蘇徹在蘇韻看不到的背地裡皺起眉。
長樂公主她剛才是為她哭了?心疼她?
蘇徹後槽牙磨動,神色幽深,更起了十二分的戒心,她自認與長樂公主只有幾面之緣,而那時蘇韻都在發瘋,她們平日裡更是毫無交集,如今她為何特意會趕至她的住處,還與她這般好似姐妹情深,她這般……到底想要從她這裡得到什麽呢?
等塗好藥,穿好衣,那熱氣騰騰的飯菜也擺滿了地中央的楠木雕花小桌,蘇徹盯著那碗長壽面和其他豐盛的菜肴,猶豫了片刻,就端起碗,開始吃了起來。
她知道這裡面可能會下毒,但以她眼下的處境,她暫時還別無他法,蘇徹想起自己被作為質子送到大凰之前母皇給自己的交代,她只能耐心的等母皇給自己消息,她只能賭。
“徹姐姐,你想要的幸福是什麽呢?”蘇韻坐在小桌的另一側,以手拄著臉,柔和的笑著看著蘇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