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她們剛剛確認關系,明明熟悉的連對方身上什麽地方長了幾顆痣都知道的人,卻害羞的像是第一次見面一樣,連牽手都要從頭開始。
她的工作很忙,趙意眠的學業也不輕松。
加上那時候她的事業重心在國外,回國一趟並不輕松。
有一段時間劇組在東海市拍戲。
於是她只要收工不超過十點的晚上,都會往趙意眠的學校跑。
她過來要一個小時,女生宿舍十二點準時關門。
兩人往往什麽都做不了,只能手牽著手,繞著學校一圈一圈的散步,走到預設好的鬧鍾響起,她將趙意眠送回寢室樓下,再轉道回自己住的地方。
那是深秋的一個晚上。
她們走著走著,突然開始沉默。
不是無話可說的沉默,而是誰也不想多說的沉默。
掌心的溫度在彼此之間蔓延,那天晚上的人特別少,尤其是走過一段樹木茂盛的校區的時候,更是連一個路過的人都沒有。
沈明初明明比趙意眠大上那麽多,然而心臟卻跳得快要從嗓子裡蹦出來。
小鹿在胸腔裡亂撞,瘋狂的告訴她身邊這個人有多好。
她突然被推倒在了牆上。
她們於黑暗之中對視。
光線其實很暗,暗的她只看得見女孩的輪廓,還有幾根凌亂的發絲。
她們貼的很近。
女孩的氣息不斷靠近。
呼吸交融,她聞到了清新芬芳的味道,是女孩的鼻息。
一隻手攀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的唇被人輕輕地咬了一下。
先是試探性的幾下淺吻。
見沒有被拒絕,攀附在肩膀上的手,才緩緩向上,插入了她的頭髮。
她的頭上其實插著一根用來挽頭髮的發簪。
是離開劇組的時候圖方便順手拿的。
此時發簪被抽走,濃密的長發如同瀑布一般傾瀉而下,那人的溫熱的手緊貼著她的頭皮,叫她的每一根神經都開始變得敏/感。
舌頭伸了進來。
她很青澀,趙意眠亦是如此。
兩個人都沒有接吻的經歷。
沈明初拍過很多戲,甚至在鏡頭前展現過身體,但她從來沒有和誰接吻過。
國外的風氣開放,追她的人很多,男男女女都有,但她這人潔癖嚴重,不是認可的人,碰一下皮膚都覺得難受,更何況是親昵的津液交換。
在認定是趙意眠之前,她甚至從不覺得接吻是一件美好的事情,隻覺得惡心。
然而此時此刻,她整個人像是被泡在溫水裡,身體軟綿綿的,卻又舒服的像是要飄到天上去。
我是一個懦夫。
她想。
她找了諸多借口,就是不敢直面自己的心。
她甚至逃出國內,生怕被人瞧出她掩埋的秘密。
幸運的是,她有一個足夠勇敢的愛人,哪怕她退後九十九步,她也願意朝著她奔跑過來。
這個吻漫長而纏綿。
趙意眠將沈明初松開,兩人的思緒都回到了現在,前者輕笑起來,臉上帶著滿足的喟歎,“我早就想這麽做了……”
都說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女人在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也很難逃避身體的欲/望。
從第一天意識到自己喜歡上沈明初開始,她就在腦海中幻想過無數次,將這人壓在身下親吻的模樣,時至今日,幻想終於成真。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的沈明初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剛剛膽子還挺大的少女,這下忽然變得羞澀,臉紅紅的,別過頭,眼睛都不敢看她,“我、我就不打擾你做飯了……”
沈明初卻用雙手捧著她的頭,將人掰過來正對著她。
她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然後是鼻尖。
最後是嘴巴。
不僅僅是趙意眠想要吻她。
她也想要吻趙意眠。
她的吻透著一股說不清的認真意味。
趙意眠心裡軟成了一團。
不拒絕和主動是兩碼事。
沈明初是想要用親吻告訴她——
你無需去追明月,明月自會奔你而來。
第69章 肇事之人
在這一刻,趙意眠覺得自己靈魂當中所有的縫隙,仿佛都被填滿。
她鼻尖一酸,竟是要掉下淚來。
暗戀這種事情,只有自己才知道多心酸。
她不敢同她聊天,發出去的每一句話都要斟酌再三,說話如果超過三句還沒有回復,就要反思是不是自己太過囉嗦,惹人厭煩;若是上一次發出去的消息沒有收到回復,再發消息的時候更是要鼓足千倍萬倍的勇氣──生怕自己發過去,微信卻提示你們不是好友。
而且這都不算什麽。
最心酸的,當屬你愛著這個人,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但只要她不願意承認,這份愛就毫無價值,毫無意義。
你既不能在節日的時候名正言順的送出禮物,也沒辦法在旁人覬覦她的時候宣誓主權。
甚至所有人都默認──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們甚至不會笑你癡心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小女孩說的話,誰會當真呢?
“別哭。”
沈明初有些慌亂的為趙意眠擦去眼淚,
女孩哭起來的時候並不誇張,只是一眨眼睛,珍珠似的淚水,便順著臉頰滾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