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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破人亡,本就不受待見的小靳枝輾轉被賣了幾波,後來被一戶獵人夫妻買走了,本來說妻子常年無所出,買了她是想要當女兒養的。
可或許是命薄吧。
宋念影與靳枝站在鄉間小路上,看著被籬笆包圍的小木屋裡,獵人夫妻喜極而泣,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而蹲在外面,為養母熬藥的小靳枝眼裡滿是恐懼,她不求父母的疼愛,隻想要吃飽喝暖,不挨打,有一個容身之地,可是……
小孩子有時候第六感出奇的靈驗。
宋念影看著獵人妻子懷孕之後,越是看小靳枝越是不滿意,小小年齡,不僅扛下了家裡全部的家務活,還要經常受到辱罵。
小靳枝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來,她要先去幾公裡外的水井裡,將水缸的水都打滿。
宋念影看著她瘦瘦小小的身子被壓得抬不起來,再去看現在眼前的靳枝,有一點點理解為什麽十八看她的時候,總像是在看母老虎了。
經歷了這麽多,她的身心怕是早就不健全了吧。
踏著太陽升起的光輝,小靳枝擦了擦頭上的汗,開始擦著凳子去做一家人的吃食。
等獵人養父母起來的時候,飯菜做好了,房子後面的野豬也喂好了,家裡養的雞鴨鵝全都吃飽了。
小靳枝就蹲在一邊,看著養父母吃飯。
她是不被允許一起上桌的,要一直看她們吃完,剩下的才是她能用的。
可能剩下些什麽?
偶爾的有半個饃饃對於小靳枝來說都像是過節一般,她會沾著菜湯吃的一點不剩,還會用舌頭去舔乾淨。
養母在旁邊曬太陽,看著年齡雖然小,卻出落的愈發漂亮的靳枝,怎麽都不順眼,“看你那下賤樣,去把門外曬得蘿卜乾拿進來醃上。”
那時候的靳枝太小了,在那個年代,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漂泊流浪也不安全。
她之前曾經偷跑出去過,被養父抓回來,用捆動物的繩子,將她的左右兩個手的大拇指捆了起來,吊在家裡活活打斷了幾根柳條,被放下來的時候,兩個胳膊不過血都涼了,再晚一點,怕是就保不住了。
在他們看來,靳枝是她們買來的,就像是家裡養的動物一樣,是她們的私屬品。
那個年代,哪兒有什麽人權與王法。
就這樣在人間地獄中過了兩年,還是出意外了。
小靳枝在照看弟弟的時候,因為太過疲憊,睡著了,等養父母回來之後,發現弟弟跑了出去,幾個巴掌打在臉上,她的耳朵轟轟的,差點被打的耳膜穿孔,養父母慌忙跑出去找弟弟。
找了大半天,總算是在河邊找到了弟弟。
他跟小夥伴偷跑出去玩耍,差點溺水,是被鄰居救起來的,發了高熱,怎麽都不退。
等郎中姍姍來遲的時候,已經晚了,他雖然救了回來,可是嗓子高燒燒壞了,說不出來話。
在養父母的嚎啕大哭中,小靳枝想到了逃跑,卻被堵在了門口。
修羅往轉頭看著宋念影,手裡變化出一個修羅面具,她淡淡地問:“你可知,我在生前的最後一天經歷了什麽?”
宋念影望著她,修羅王的手一揮,她的面容有了變化,原本紅潤的唇,可怕的像是被什麽東西縫在了一起,參差不齊,整個臉都變得扭曲可怖。
修羅王就這樣看著宋念影,用那扭曲可怕的唇說:“一針一針,很疼呢。”
宋念影:……
內心的波濤已經無法掩蓋。
接下來的畫面,宋念影都不敢去看,這人間,怎麽會有如此的惡魔屠夫?
在小靳枝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在她的一聲一聲的求饒聲中,左鄰右裡都聽到了,卻都只是漠然地在旁邊圍觀,好似宰殺動物那樣,無動於衷。
她的嘴被獵人夫妻拿著粗粗的針,像是縫補獸皮一樣,一下一下的殘忍地給縫上了。
血,一滴滴流了一地……
她疼的昏死了過去,眼淚與冷汗打濕了衣襟,滿身是血,人不人鬼不鬼的被扔到了山谷裡。
甚至有村民看到了,嫌晦氣,又將她丟的更遠了。
是經過的吸血鬼嗅到了味道。
靳枝看著眼前那個醜陋的吸血鬼,喃喃地:“如果讓我選擇,我是想死的。”
人人都怕死,好人怕死,舍不得人間溫暖;
壞人怕死,怕墮入十八層地獄。
可對於靳枝,人間沒有溫暖,她從出生就身陷地獄之中,看不到盡頭。
或許十八層地獄也要比現在活著好很多吧。
下一個畫面,隨著村口人門的尖叫聲與驚恐的大喊“怪物”的聲音之中,靳枝穿著一身紅衣,她血洗了屠夫家。
她吸幹了養父母的血,一滴都沒有流,而她那個啞巴弟弟,看著猙獰的鬼魅一樣的姐姐直接嚇死了。
“報仇了又如何?”
靳枝似笑似哭,她摸著自己參差不齊被的臉頰以及嘴,“即使是身為吸血鬼,我也是最不受待見,被欺凌的那個。”
她沒有什麽特殊的異能。
年齡又不大,長成那個鬼樣子,經常被路過的吸血鬼欺辱不說,最讓她難以忍受的是她們說她這幅模樣,丟了吸血鬼的臉。
她這幅模樣……
人間不留,吸血鬼族不收。
就連想要解決自己都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