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一刻,她已經輾轉了好幾天了。
於聖王來說,從她醒來後,世界就是一片空白的。
她被萬鬼朝拜,族中長老各個見到她都是欣喜若狂,激動的幾乎要飆淚,語無倫次,就連修羅王都是站在一側,諱莫如深地望著她,不敢造次。
白天她被安排由古神一派最尊貴的長老上課,教授吸血鬼的歷史與傳統,告訴她身為吸血鬼之王,身份是何等的高貴。
無盡的黑夜,她一個人站在裝滿了名著古籍的城堡內,與明月作伴,一頁一頁地翻看。
只是文字太過蒼白,如何能教會她所有?
這個世界的一切,對於她來說都是新鮮又陌生的。
長老說,她是族種千百年來唯一醒來的一位王。
據古籍記載,她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揮手間,風起雲湧,四季變化。
萬物歸於水,而一切歸於她。
她曾受眾鬼愛戴,卻從不居功自傲,欺壓弱者,“聖”這一字,是眾心所向。
可沒有誰能告訴她。
如此強大的她之後為什麽會孤零零的入水晶棺長眠,又是為什麽,所有有關於她的記憶,都好像是被風吹散了一樣,沒留下一點痕跡。
沒有任何人記得她的哪怕是一點點曾經。
她看似精彩萬分的過往種種,隻存在機械無情的文字之中。
飄渺的,無根的。
以至於聖王現在都不知道是何原因才被喚醒,只有長老推斷,或許吸血鬼與人一樣,有執念才會醒來。
那什麽才是她的執念?
從醒來之後,顏楚虞就經常會看到一個身影,她在她耳邊說著纏綿的話,讓她永遠不要忘了她,告訴她,她是她的妻,卻從不讓她看清面孔。
或許,那就是她的執念,又或許,只是心魔作祟。
所以,聖王與修羅王達成協議,只要她幫她從宋念影那拿來玉扳指,她就如她所願,讓她看清那女人的面孔。
可真的入世了,當顏楚虞看到宋念影那一刻,她的目光就沒有再離開過。
對於聖王來說,她不懂太多的禮儀規矩,也不懂人類的欲語還羞,推拉與矯揉。
她所有知道的一切,全都來源於書籍記載,前人之路,只是那些文字那麽古板,哪兒有眼前的人明亮多姿。
宋念影對於顏楚虞來說,就是空白世界的一抹亮色。
她想要對她好。
不忍心看她因為特殊的體質,被人欺負,孤零零的買醉於深夜。
最初接近她,是為了修羅王所要的玉扳指。
可如今,她想要守護她,陪伴她,與她說話,看她眼裡的桃花盛開。
宋念影看著站在光亮中的女人,看著她灼灼的眼眸,心跳的突然失去了分寸,她慌亂的錯開了目光。
習慣了冰冷的人,一點點的溫暖滲入,都會讓她本能的豎起一身的刺來逃避抵禦。
漆黑的夜被漫天的煙火點亮,孤單冷清的家裡,因為一個人的到來不一樣了。
宋念影把花接過去,嗅了嗅上面的味道,很好聞,不是那種濃鬱撲鼻的香氣,居然帶了一些淡淡的甜味。
“這是什麽花?我從沒有見過。”
這花很特別,花瓣鮮紅中透著一絲粉嫩,花蕊是藍色的,像是人的笑臉,晚風吹過,這花就好像有生命一般,喜笑顏顏。
顏楚虞笑了:“這是我家鄉獨有的,你若喜歡,以後我會經常帶給你。”
門外盯著龍錚放花的花百柔突然覺得頭皮一涼:……
宋念影把花插好,放在花瓶裡,她看著顏楚虞隻穿了一件藍襯衫,忍不住問:“冷不冷啊?”
她對自己說起來女人不該貪戀說的振振有詞,怎麽每一次見到她都穿的這麽單薄。
她是有多喜歡藍襯衫?
顏楚虞搖了搖頭,溫潤的眼眸望著她,“花百柔說,我這樣來會打擾到你,可是我和你說好了,要準時來的。”
十二點,一分不差。
宋念影笑著看著她,“對,不會打擾,我們約好的。”
幾次接觸下來,她也逐漸習慣了顏楚虞的節奏。
她就好像是與這世俗格格不入的白玫瑰。
那麽的單純,乾淨,與她完全不同。
好像無論自己說什麽,她都會相信,傻傻的,也不怕被騙。
宋念影捧著顏楚虞送的花,把她讓了進來,當嗅著她身上的馨香與花香時,心情大好。
顏楚虞四處看了看,今天家裡要比平時乾淨很多,看起來宋念影是刻意收拾過的。
倒了一杯熱水,宋念影遞給顏楚虞,坐在了沙發對面望著她。
依舊是藍襯衫,扣子依舊系在了最上一顆,顏楚虞卻沒有第一次來家裡那樣的局促,或許是熟悉了,她兩腿交疊並攏在一起,身子挺得很直,長發散在肩頭,淡然地坐在沙發正中,性感的鎖骨上,那一小撮逼真的泡麵吊墜搶眼極了。顏楚虞看著宋念影,問:“你喝溫水了麽?”
看她這不再拘束的樣子,宋念影的壞心眼又來了,忍不住逗她:“我記得你前天來還不好意思,有些局促呢,今兒跟變了一個人一樣,是又看什麽書了嗎?”
顏楚虞點了點頭,她放下手裡的水杯,走到了客廳對方的行李箱前。
宋念影看著她,看著她纖細的腰彎下,看著她的長發在空著劃出優美的弧度,看著她拉開行李箱,從裡面拿出一本紅色的書籍,認真地與她解釋:“這是我特意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