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慌張地移開了視線，清了清嗓子，說道：“就半路上遇見了一家人，那位夫人很健談，聊著聊著就說起了發生在她身邊的荒唐事。說是鄰裡三年前招了個贅婿，看著老實憨厚，實際上是個黑心腸的人，剛成親沒多久妻子就病逝了，他對二老很孝順，街坊四鄰沒有一個不誇讚他的。

　　直到今年，衙門裡頭的捕快找上門了，鬧了半天妻子就是被他給毒害了，為的就是獲得家產，吃絕戶呢。你說他壞不壞。”

　　舒窈皺起眉頭，說道：“這麽歹毒？”

　　“對啊，所以說不能招贅婿呢。”

　　舒窈眸光流轉，燦若玫瑰的容顏繪起淺笑，道：“說起來招婿，之前爹娘就有過這個念頭呢，覺得我一個獨女嫁出去也放不下心，就想著乾脆招個贅婿吧。不過...”

　　阿曼提起了心，屏住了呼吸，“什麽？”

　　她意有所指，道：“不過我現在肯定是不會同意爹娘的這個想法的。”

　　一顆心忽然又放回了肚子裡，這一上一下的，真讓阿曼嚇出了冷汗，唯恐會從舒窈的口中聽到不好的消息。

　　“那就好，那就好。”阿曼呢喃著，乾娘這麽疼舒窈，一定會考慮她的意見，這樣說不定就能避免遇見李元應那個禍害了。

　　舒窈聽著她的感歎，欣喜地彎起了桃花眼，她捏著阿曼的尖下巴，輕佻地靠近著，詢問著：“阿曼妹妹好像很在意剛才關於贅婿的事情？”

　　阿曼沒想到她會如此敏銳，果斷反駁道：“沒有啊，你一定是看錯了。”

　　“哼。”舒窈輕哼著收回了自己的手指，但不得不說她的心情因為阿曼剛才的感歎而竊喜。

　　阿曼這是在關心自己呢。

　　“舒窈姐姐，我有些冷了。”

　　這漠北終究還是比金陵的夜裡冷得多，之前還覺得沒有不適應的感覺，現在天上的烏雲驟然變多，遮住了那明月，所以天色愈發的暗沉，自然也讓阿曼察覺到了涼意。

　　舒窈摸了摸她的臉蛋兒，的確是有些冰冷，她自責地蹙起眉頭，道：“怪我，竟然忘記漠北的天氣變化無常了。”

　　“我沒事的。”

　　舒窈牽著阿曼的手，從秋千上走了下來，她輕聲喚著：“翠鴛，去提盞燈籠，我得送阿曼妹妹回房了。”

　　阿曼說道：“我其實認識...”

　　話說半截，舒窈的眸光就望了過來，讓阿曼本來想要說出口的話給咽回了肚子裡去。

　　舒窈摸了摸她的發，反問道：“不願意跟我多相處一會兒？”

　　“倒也不是。”

　　“那你怎麽不讓我送你回去呢。”

　　阿曼沒有隱瞞，直言道：“因為我記得回去的路啊，所以沒必要麻煩你的呀。”

　　舒窈伸出手指搖了搖，糾正道：“你的事情，不是麻煩。”

　　這才不過一天的功夫，阿曼覺得自己的臉紅次數都要超過去年一年的次數了。

　　趁著現在四下無人，阿曼小聲地問道：“舒窈姐姐對別的姑娘也是這樣麽？”

　　之前乾娘說起過舒窈有堂姐和表姐，會不會她對待別的姑娘也是這麽溫柔體貼呢。

　　“別人？沒有啊，我哪有那麽多的閑功夫啊。別瞎想。”

　　翠鴛提著燈籠走了過來，站在了舒窈的身側，為她們兩個照亮了前方的路。

　　阿曼一直翹著嘴角，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如此開心，大概是因為，今晚的月色很美吧。

　　*

　　“等會去成衣店讓繡娘給你量量尺寸，做些素色的春衫，然後再陪我去逛逛首飾鋪子，可以麽，阿曼妹妹。”

　　阿曼放下掀開窗簾的手，聽到舒窈的話後乖巧地點了點頭，說道：“好呀，舒窈姐姐不嫌棄我的眼光就成。”

　　舒窈捏了捏她的臉頰，誇讚道：“阿曼生得這麽漂亮，眼光一定也很好。”

　　阿曼嘟囔著：“你怎麽老喜歡對我動手動腳的。”

　　這詞從阿曼的口中說出來，就帶著一些綺思，惹來舒窈的深意一笑，她托著臉頰，問道：“阿曼是討厭我這樣麽。”

　　討厭那肯定是沒有的，就是多多少少會有些難為情，阿曼自然不會把心裡話說出來，她轉了轉眼眸，敷衍著說道：“哪有你這麽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我若是討厭，早就製止你了。”

　　舒窈笑了笑，和她說起了其他的事情。

　　忽然，馬車晃動了一下，阿曼往前傾顯然是沒有坐穩。

　　舒窈急忙攔下，“小心！”

　　阿曼撲進了舒窈的懷裡，臉頰上陷入了一片軟綿，差點兒讓阿曼尖叫出聲，她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自己碰到了何處，可是她又不能真的叫出來，那到時候尷尬的就是舒窈了，所以阿曼只能忍著，慌慌張張地坐直著，她低著頭，根本不敢看舒窈。

　　“是不是嚇到了？”

　　她搖搖頭。

　　“沒嚇到就好。”知道她沒事舒窈也就放下了心，她對丫鬟翠鴛使了眼色，翠鴛便掀開車簾問起了車轅上的車夫。

　　舒窈這時候才發現阿曼臉上紅的滴血，納悶地皺了皺眉，想要問她怎麽了，卻聽見車夫說道：“姑娘，半路上突然跑出來個乞丐，奴才擔心撞著他這才停車的，還請姑娘恕罪。”

　　那個躺在地上的乞丐看起來很狼狽的，露在外面的手也是髒兮兮的，翠鴛得到了舒窈的吩咐，就從荷包裡掏出了半串銅錢，讓車夫給他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