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身躺著,呆呆地望著那桌上的燈盞,烏黑的長發散落在她的身後,這般模樣的阿曼更顯的稚嫩柔軟,她呢喃道:“嬤嬤,舒窈姐姐會不會討厭我呢。”
王嬤嬤坐在她的床邊,寵溺地望著阿曼,道:“姑娘這般乖巧可人,怎麽會惹人討厭呢?舒姑娘到時候見了你,喜歡你還來不及呢。”
阿曼靦腆地翹了翹嘴角,臉頰在枕面上蹭了蹭,說道:“我也會很喜歡舒窈姐姐的。”
“好姑娘,時辰不早了,快些睡吧,老奴去把燈給吹滅。”
“好呀,王嬤嬤。”
自己這次任務艱巨,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想要改變舒窈的命運,就得說服舒家人不要招贅婿,可是,僅憑現在的自己該怎麽辦呢。
阿曼想著想著,在不知不覺中就陷入了沉睡。
她只希望舒窈千萬不要討厭我這個暫時來借住的人呀。
*
經過五日水路三日馬車,阿曼一行人總算是到了漠北。
她這些日子受了不少路途上的苦難,整個人愈發的纖薄柔弱,她沒有血色的小臉上帶著幾分贏弱,眉眼間縈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憂愁,阿曼現在正病怏怏地靠在王嬤嬤的懷裡,量誰見了,都不免心生憐惜。
“姑娘,抹些唇脂吧。”
小巧的瓷盒裡裝著朱色唇脂,阿曼用右手中指沾了沾,她熟稔地塗抹在櫻唇上,淺粉色的唇瓣瞬間就染上了嬌豔的朱色,氣色頓時就好了不少。
她抿抿唇,問著:“嬤嬤,我現在看著可還好?”
王嬤嬤幫她捋了捋步搖上的流蘇,用的首飾不算昂貴,但流蘇上的珍珠小粒還是能夠看出這支步搖的精致之處。
這是舒夫人前年送來的阿曼生辰禮,雖說文家被抄家了,但之前文家行善還是積來了善緣,那大臣沒有太過苛刻孤女阿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才讓王嬤嬤留下了不少阿曼和文家的傳家之物。
“很好呢,姑娘模樣本就生的端正,舒夫人見了一定會說姑娘你你女大十八變的。”
阿曼嬌羞地垂下了眼簾,端莊地坐在一邊,等待著馬車的停下。
“文姑娘,到了。”
先過來掀開車簾的是跟在馬車後面的舒家丫鬟,這是舒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之一,也是一路上照顧著阿曼的人。她叫惠然,是個伶俐聰慧的人。
阿曼探了探身,扶住了惠然的手,踩在了凳子上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車夫前去敲門,很快就聽見了回應,走出來個眼神清正面上帶須的男子,惠然笑著說道:“管家。”
管家一眼就看見了惠然身邊的阿曼,鄭重地行了番禮,道:“文姑娘,夫人在正院裡等著您呢,請隨奴才往這邊走。”
阿曼頷了頷首,道:“我也很想念乾娘呢,勞煩管家了。”
“文姑娘客氣了,奴才擔不起啊。”
她彎唇,淡笑不語。
剛走到長廊時,就聽見了腳步聲,阿曼抬眸望去,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婦人,她眼眶微紅,急急忙忙地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阿曼原以為自己不會哭能夠忍住淚意的,誰知道一見舒夫人,就讓她想起了不久前剛離世的親人。
“阿曼,快走近些讓乾娘瞧瞧你。”舒夫人已經顧不上她的端莊了,她拉著阿曼微微冰涼的雙手,再看著她的模樣,心疼地把她抱在了懷中,哽咽地說道:“阿曼都長成大姑娘了,真漂亮,讓乾娘啊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幾年前還是小小的一團,個子不高,嬌小玲瓏。現在聘聘婷婷,秀雅文氣,真就是長大了啊。
“乾娘...”
阿曼聲音嬌嬌糯糯,聽著年歲就不大,一雙清純水潤的杏眸含著盈盈淚水,無論是多麽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因為她的晶瑩淚水動容。
她膚色蒼白,瓜子臉小小的,之前剛在馬車裡塗抹過的櫻唇是她臉上的唯一豔色,阿曼趴在舒夫人的懷裡小聲抽泣著,白皙如蔥段般的手指撚著手帕在擦著自己的淚水。
她很柔弱,就像是脆弱易碎的琉璃,隻想讓人捧在手心裡好好珍惜著。
走廊兩側開滿了燦爛的花,但是在舒窈的眼裡,這朵趴在母親懷裡的可憐小白花更讓她上心。
自己現今十八,在別人家裡已經是可以當人娘親的年齡。
所以爹娘一直都在催促著自己成親,還說實在不行那就招婿入贅進舒家也成。
反正啊,自己必須要成親才對。以往都是用拖字訣敷衍著爹娘,那是因為自己對嫁人對成親沒有什麽興趣。
如果心裡有人倒也還好,最起碼自己也算是正常的女子,不是個沒有情愛的人。
可,不管自己瞧見男子,還是瞧見了女子。無論他們模樣有多麽的出色,自己都沒有一丁點兒的興趣和心動。
後來自己也就對爹娘說了實話,還記得那時候把娘都給嚇了一跳,生怕自己是出了什麽身體上的毛病。
原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沒想到是因為自己之前沒遇對人。
瞧,現在不就遇上了?
“阿曼妹妹,莫哭了。”
一隻手撫在了阿曼的發髻上,帶著屬於她的溫度,她的突然出現讓阿曼止住了哭聲,無措地抬眸望向她。
舒窈容貌美豔,那雙眸子格外的溫柔深情,她是一朵已經綻放的牡丹花,迎來了她最美的花期,讓人恨不得溺斃在她的那雙多情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