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子大的員工A默默收回視線扭頭對身邊的員工B說:“噗呲噗呲,我還是頭一次見小時總生這麽大氣……羅總監都不敢笑了。”
員工B:“大年關的出了這麽個事兒誰能不鬧心?而且小時總對程老師……算了算了快別八卦老板了。”
時喻快步往辦公室走,她原本在開《紅燭淚》的策劃會結果羅誠過來告訴她出大事了,她看過網上的新聞之後直接從會議中下來,讓康琿繼續主持,結束之後把會議總結給她看。
“小桃說下午她和程老師從演播廳出來,快上車的時候這人擠在粉絲裡突然發難……”羅誠覷著時喻鐵青的臉色咽了下口水,道:“當時有其他明星的粉絲在,有的還在錄像……現場還有隱藏在粉絲裡的娛媒……”
結果就是那個男人喊得那些話幾乎一句不差的被錄進了視頻裡……
“沒良心的……”
“白眼狼!”
“狼心狗肺!”
“賠錢貨!”
這些侮辱詆毀的字眼闖入時喻耳中她厭惡地把手機還給羅誠,眉眼間壓著沉沉鬱氣。
穿過員工區進入秘書辦如今秘書辦除了康琿之外還有另外兩個助理看見時喻進來都站起來結果老板看都沒看她們直接往辦公室走。
兩個助理面面相覷她們當然也知道了網上的新聞默默閉嘴重新坐下。
時喻推門進辦公室在裡面看到手足無措的陶小桃,見她進來,陶小桃忙跑過來,一臉焦急地問:“怎麽辦啊小時總?程程姐回來之後就進了休息區,一句話都不說……”
往休息間看了眼,時喻打了個手勢,說:“你和羅誠在這等我會兒。”她看向羅誠,“盯著網上的風向,暫時不用有行動。”
這事兒急不來,她得先見到程清言,跟她問清楚細節。
休息間經過了裝修,布置得很溫馨,時喻推門進去的時候,程清言正坐在懶人沙發上發呆。
把門關好,時喻一步步走過去,在她身前蹲下,握住她搭在膝蓋上的手。
手被溫熱的掌心包裹住,程清言眼珠終於動了動,麻木地看向蹲在面前的時喻。
時喻心尖狠狠一痛,現在就恨不得提著刀出去把那個王八蛋給剁了!如果這個世界殺人不犯法,時喻怕是早動手了,就算她自己不動手也有的是辦法讓別人動手!
可她殘存的理智告訴她,被怒火衝昏了頭腦並不好,這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程清言看清時喻眼底濃到化不開的憐惜,頓時渾身顫抖,本能地松開交握的手,逃避一樣偏開頭不去看她。
時喻被她的反應整懵了,呆呆愣在那,不知所措。
怎麽回事?她為什麽躲我?
時喻腳步移動,挪到程清言面前:“程程……”
程清言往後縮了一下,又往相反方向轉身,還是不肯看她。
時喻心急如焚,急道:“你怎麽了?為什麽都不看我的?”
她的語氣那麽著急,出口的話滿滿都是擔憂和關切,還有委屈……
程清言咬住下唇,就是不看她。
時喻察覺她的身體好像在顫抖,以為她身體不舒服,一下就更急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要麽咱們去醫院看醫生?”
程清言還是不吭聲,轉身面向牆壁背對著她,一動不動。
時喻急得原地轉圈,手足無措。
【宿主,冷靜一下。】
好久沒有刷存在感的Anna突然出聲。
時喻像是抓住什麽救命稻草:【安小娜你快看她!她到底怎麽了?她又不肯跟我說!】
【宿主沒有察覺到,她在害怕。】
時喻猛地一愣,害怕?怕什麽?怕那個王八蛋?
時喻不知道程清言在怕什麽,她以為她怕程貴找上來,怕程貴在媒體面前亂說話。可這些其實對程清言造成不了這麽嚴重的打擊,她害怕的,其實是看到時喻眼中藏都藏不住的憐惜……
程清言害怕,她不想讓時喻看到那些、不想她知道自己有一個怎樣的原生家庭和一個怎樣的過去,她不想讓時喻可憐她……
那些在半年朝夕相處之中差點兒被她遺忘的自卑,因為程貴的突然出現重新席卷而來,甚至比從前還要更強烈。
這半年來,時喻就像個永動機小太陽一樣一寸寸溫暖照耀著她,把她內心貧瘠乾涸的土壤一點點滋潤,開出片片花海。她像是重獲了生機,忘記了過去那些陰暗,原生家庭的不幸和少年時期的遭遇似乎都在慢慢抽離她的生活,她可以在時喻的帶領下迎接新生。
她從泥潭中走出,有了喜愛的願意為之奮鬥的事業,也有了喜歡的人。
可程貴突然出現了,他就站在那,面目醜陋猙獰,對著她歇斯底裡地咆哮。
程貴喊得那些話她其實一句都沒聽清,可她感覺,那個男人像是撕開虛假溫馨的利爪,絕情無望地宣告這半年更像是一場美妙的夢!
低頭看,她沒有掙脫泥潭,她的根依舊埋在泥沼下面,深陷其中。
程貴所代表的是生她養她的根,她以為她已經擺脫了,可現在才發現,她擺脫不了。所謂的血緣親情像是一道捆住她雙足的枷鎖,把她永遠扎在這片泥潭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