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不會以為這是符咒吧?
蘇北顧低頭看了眼紙上的字符……雖然確實有那麽點像符咒。
蘇北顧解釋:“娘,這不是符咒。”
盧氏道:“娘懂!”
不就是怕挨罵所以不敢承認嘛!她都懂!
盧氏道:“正好端午快到了,我拿去貼門上吧!”
蘇北顧:“……”
您看起來不像是懂了的樣子。
盧氏喜滋滋地拿著這幾道陣法程式出去,讓穆秀秀給貼在大門口上。
覃如意路過,便也湊過去看熱鬧:“阿姑,這是北顧畫的‘符咒’吧?”
“是啊!你怎麽看出來的?”盧氏道。
畢竟這“符咒”跟別的道士畫的都不太一樣,能認出來是符咒的人太少了,要不是她聰明,她也看不出來這是符咒!
覃如意抿笑,蘇北顧這畫的哪裡是符咒!這熟悉的字符,大概率是跟“陣法”有關的東西。
話說一心撲在修煉上,提及陣法才能令其稍稍感興趣的蘇北顧竟然會將這東西交給盧氏,並任其貼在門上?這能否說明,陣法和修行已經不是她最在乎的,她的心裡也能開始裝下別的情感了?
覃如意道:“這‘符咒’一看就知道是以貔貅為形所繪,而貔貅是瑞獸,既能賜福祿又能辟邪,貼在門口,這氣勢立馬就出來了。”
盧氏聞言,十分欣喜。
跟出來看情況的蘇北顧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峰:什麽貔貅,她這也太會忽悠人了。
不過看盧氏信以為真,她便沒有拆穿覃如意。
覃如意回頭對上蘇北顧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她一點兒都不怵,反而朝蘇北顧擠了擠眼,笑問:“我說對了嗎?北顧。”
蘇北顧的唇角翹出一條並不明顯的曲線,略帶笑意地道:“阿覃姐姐這話說得漂亮,它以後有原形了。”
她沒有承認覃如意的話,但也沒有否認,還順著覃如意的話,決定以後對外解釋這些字符時就說是各種瑞獸的原形。畢竟誰都沒見過瑞獸,這是她想象中的瑞獸形象,天道也不能說她撒謊了不是?
盧氏沒有聽出蘇北顧話中的意思,覃如意倒是聽出來了,只是她裝沒聽懂,興致勃勃地跟盧氏商議用桃木來將這“貔貅”給雕刻出來,代替這張紙掛在家門口,這樣雨天的時候就不會把它給淋壞了。
盧氏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正要去找工匠,覃如意自告奮勇攬下了這樁“差事”,道:“阿姑,我也會一點雕刻的技藝,不如讓我來試一試?”
雖然覃如意這雙手平日裡雕刻棺材的紋飾較多,但盧氏這次難得沒有挑剔,十分爽快地應允了她:“那就辛苦新婦你了。”
又把蘇北顧給喊上,“北顧,你有空的話也搭把手吧!”
反正指點覃如意雕刻桃木並不是什麽費神的事情,讓蘇北顧來做再合適不過了。
於是等覃如意找到了合適的桃木回來,坐在院中的木槿樹下,全神貫注地雕刻時,蘇北顧就坐在旁邊的躺椅上,一邊輕搖蒲扇,一邊放空發呆,偶爾往覃如意那裡瞄一眼,看看是否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然而論雕刻,覃如意還真的不需要她的幫忙和指點,進入工作狀態的覃如意跟她修煉時相似,都有些忘我。並且與平日裡謹小慎微的模樣相比,她的神情專注而嚴肅,秀眉微蹙,眉間隱約擰出了川字紋,粉色的薄唇也微抿,竟別有一番風情。
再看那雙巧手,強而有力的同時拿著刻刀雕琢時又不會顯得笨拙,反而再精細的線條都能在她的刻刀下盡顯流暢絲滑。
鋒利的刻刀與指節上淺淺的傷疤相呼應,述說了她在這條路上所吃的苦頭與堅持。
蘇北顧心底的情緒好像那“潤物細無聲”的春雨,悄然泛起微波。
初夏的午後,微風輕拂,樹影婆娑,舒服得蘇北顧眯了眯眼,睡意漸濃。
覃如意刻完一副桃木,忽然發覺身旁之人很久都沒有了動靜,她不禁抬頭看去,卻發現蘇北顧腦袋微微歪向這邊,左手搭在扶手上,右手握著蒲扇置於肚腹,愜意地睡了過去。
微風輕撫她垂落的逍遙巾,卷起她的衣袖,下擺的衣角也悄然擺動,然而這一切都不足以將她從安恬的睡夢中驚醒。
覃如意走到蘇北顧的身邊,蹲下身子,細細地打量她的臉龐,忽然一束光從樹葉縫隙間穿過,落在了蘇北顧的臉上。
擔憂這束光會晃醒蘇北顧,覃如意抬起手,將其遮擋。本來長時間雕刻而有些酸痛的手在久抬之後更加酸軟無力,甚至她的額上還沁出了汗,可她還是沒有收回手的打算。
蘇北顧睜開眼睛時,看到的便是一只在微微顫抖的手。
“阿覃姐姐?”蘇北顧訝然。
覃如意收回手,微笑道:“你醒啦!”
沒有錯過她悄悄甩了甩胳膊的小動作,蘇北顧忍俊不禁,起身讓她坐在躺椅上,又把原屬於她的板凳搬過來坐下,道:“把手給我。”
覃如意遲疑了下,把手搭在了扶手上,蘇北顧在她的手上輕輕地揉了幾下。
這點力道壓根就無法達到舒經活絡的效果,但蘇北顧並非是在亂按,而是順著她的穴位,悄悄地灌注了一點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