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彈幕裡有人憤憤,有人落井下石,質疑的聲音也不在少數。
而黑莓娛樂等的就是有人質疑。
他們忙表示知道程惜現在在東郊劇組拍戲,架著直播手機,立刻驅車前往。
言之鑿鑿又格外憤慨的,仿佛是什麽正義之師。
按男人的指示,程惜舅媽在看到程惜後,立刻哭訴:“小惜,是舅媽啊,你還認不認得舅媽?”
程惜舅舅在後面也立刻跟上,顫抖著手指著自己:“我是舅舅,舅舅啊。”
這兩個人根本不給程惜反應的機會,趁著程惜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將她以一種“她已經不認識我們,果然忘恩負義”的情景,架了起來。
“這些年你也不說回來看看,你離家出走後,我們一直在找你。”程惜舅舅接著哭訴,就又一次對著鏡頭露出了他手上的疤痕,“舅舅這手,現在一碰到陰雨天,就會疼啊。”
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程惜聽著男人的話,不由得蹙起了眉頭,脫口而出:“你疼是你活該。”
那聲音裡含著恨恨,被鏡頭錄得一清二楚。
而程惜舅媽聽到程惜這句話,淚說來就來,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你這個孩子怎麽可以這樣啊!你舅舅那裡對不起你了!要你這樣咒罵她!”
說著,她好像還不甘心,抹著眼淚的就朝程惜撲去。
這動作實在是突然,帶著一種撒潑打滾的野蠻。
程惜的視線還留在她的舅舅給她展示的手上,根本來不及反應,可是就這個女人撞得這一下,她絕對會在鏡頭前出醜,狼狽不堪。
也就是這個時候,程惜突然覺得有一股力落在了她的手臂,接著自己就被這股力帶著拉了過去,隻後退了一步,就躲開了舅媽衝過來的架勢。
攢足了的力氣撲了個空,攀扯沒成功,程惜舅媽害人之舉反倒害自己一個趔趄衝到了地裡。
就像是一隻四仰八叉的烏龜,灰頭土臉的,看起來格外滑稽。
周圍有人憋不住笑了的,程惜卻驚魂甫定。
後知後覺的危險在她視線中回放,熟悉的溫度附著在那裸露的小臂上,她一轉頭就看到了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孟知槿無比真實的站在自己身後。
那溫和的觸感將程惜被突然出現的兩個人拉著走的情緒猛地扯散。
她就這樣看著站在自己跟前這兩個刻意被打扮過的人,眼瞳中的詫異慢慢恢復了她平素面鏡頭時的平靜。
清醒的大腦輕而易舉的就讓程惜將她最近的翻紅與此刻的突如其來聯系在一起,黑莓那個明顯的標志晃在拿著手機的胸前,無解的題瞬間有了答案。
“沒事吧。”孟知槿輕聲在程惜耳邊問道。
程惜搖了搖頭。
孟知槿放在她手腕上的手沒有撤去,熟悉的溫度覆在上面,哪怕在這種針對自己的情況下,程惜也依舊能安心冷靜下來。
“你先回去,這件事情不會就這樣結束。”孟知槿小聲在程惜耳邊講道,接著便抬眼看了一眼這三個突然出現在片場的不速之客,又道:“直播不是法院,贍養的事情還是交給法律比較好。”
孟知槿的嗓音帶著幾分低沉,她本就跟比程惜差不多高,看舅舅舅媽的眼神甚至是垂下的。
一種不好惹的感覺從她的聲音到她的樣子,由上而下的落在這兩個人的頭上,心虛的啞口。
他們做過什麽見不得人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觀眾不清楚,他們自己心裡卻清楚的很。
看著這件事要不了了之,拿著手機的男人不肯就此罷休。
他見孟知槿要帶著程惜走,將矛頭對準了孟知槿:“孟老師這麽說,是不是在您看來程小姐不贍養養育自己長大的長輩,並不是一件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呢?甚至您為了維護她,不惜用法律來幫她與親情割席?”
這個人的段位比舅舅舅媽要高太多,問出的問題也是頗具有誤導性的。
程惜知道,這種情況下,不給黑莓一個眼神,不給他們帶去任何可以變現的流量才是對的。
但是她實在是不想孟知槿被自己的事情連累,哪怕她接著會在別的直播平台澄清,發通告,也一秒都不想讓孟知槿被人抹黑。
她要月光永遠是皎潔。
一秒烏雲都不準出現遮蓋她。
猛地,程惜停止她被孟知槿帶回去的步子,對著鏡頭反問道:“原來在你眼裡法律的作用是用來割席的?還是說你早就知道這兩個人的所作所為,也覺得法律不會站在他們這邊?”
男人被程惜這個問題問的啞口。
他們向來是知道程惜處事衝動,卻不想竟然被她反應過來將了一軍。
日光灼灼,程惜說著又看向了她名義上的舅舅,反問道:“舅舅,你是想我,還是想得到我?”
“你敢對著鏡頭仔細展開說說,你這個傷疤到底是怎麽被我拿刀砍的嗎?你猥褻未成年少女還有臉喊委屈了是嗎!”
很多時候,傷疤是會停在心口,久久無法抹平的。
程惜不怕疼,也不怕在鏡頭前跟所謂的“家裡人”撕破臉,所謂“家裡人”不過是連著一條相似的血脈罷了,甚至有的還不如街上隨便拉過來的一個陌生人。
撕掉了舅舅這半邊遮羞布,程惜又轉頭看向了剛剛收拾好自己的舅媽,挑破道:“舅媽,你不要說的好像過去你那麽辛苦只是為了養我一個而已,你忘了你十月懷胎當寶貝一樣捧在手裡的兒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