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二點,飯菜備齊,可以開飯了。
薑照雪出來招呼三人吃飯,順便讓薑勤風進去幫忙端盛著水煮魚片的那個大盆,岑露白沒一點客人的架子,也幫忙搭了把手,一家人和樂融融。
薑照雪記著岑露白吃不了辣,所以今天的水煮魚特意少放了辣椒,但難免還是會有一些辣椒粒沾在魚片上。
她怕岑露白客氣、吃相又一貫優雅,不好意思挑揀魚片,所以坐在岑露白的身邊,一直下意識地用公筷幫她夾魚片,挑的全是沒有小刺的魚肚肉,還把魚片上沾著的辣椒粒全去了。
岑露白還是被辣到了,吃得兩頰都染了胭脂色,眼神卻柔得像是要出水。
坐主位的薑興和左手邊的孫青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欣慰。
吃過飯後,兩人又坐了一會兒,以不打擾大家午休為由,起身告辭。
薑興、孫青和薑勤風送到門口,薑勤風想起來確認:“噢,露白姐,你們春節放假的嗎?春假裡可以看房嗎?”
岑露白笑意盈盈:“隨時可以,你聯系他就好。”
薑照雪愣了愣,眼神在薑興、薑勤風、岑露白身上轉過,後知後覺地反應到應該是剛剛她和孫青在廚房裡時,他們談了什麽。
她用眼神詢問岑露白,岑露白解釋:“百納每年開的盤,都會固定給我留幾個內部折扣名額的,剛剛剛好聊到小風準備買房的事,我就讓小風到時候要去看房的話直接聯系我手下的人,免得浪費名額。”
薑照雪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望著父母弟弟輕快的笑臉,心裡湧起一股難以言明的情緒,酸酸澀澀,還有些暖。
家裡人都在,她不好表現得太反常,隻好若無其事地應:“我以為是岑挺在管,你不方便。”
岑露白莞爾,雲淡風輕:“都是一家人,有什麽不方便的。”
兩人站在門口和薑家人又說了幾句體己話,最後才在薑家人的目送中下樓。
一直到走出了薑家人的視線,離開了薑家所在的那棟大樓,薑照雪才吐露心聲:“沒關系嗎?”
岑露白走在她身邊,還保持著剛剛在薑家人面前表現出來的親近,與她走得很近。
北風把她身上淡淡的木質花香調香水味送到薑照雪的鼻尖,成熟的、冷冷的,又帶著些內斂的溫柔,很像岑露白這個人。
岑露白應:“嗯?”
薑照雪點明:“岑挺那邊。”
岑露白很輕地笑,突然停下了腳步。
薑照雪跟著停下,回頭看她。
岑露白問:“記得前幾天我在車上和你說的嗎?”
薑照雪顫睫,電光石火間,她耳邊回響起了岑露白那一晚那一句稍顯無奈的“你可以稍微把我想得厲害一點”。
情不自禁地,她眼底浮起好笑。
岑露白知道她是想起來了,也勾了勾唇,再次提起腳步:“沒什麽的。岑家小舅子要結婚,我就算要送他一套房,岑挺又能說什麽?”
“況且,”她側目:“就當是我賄賂你了。”
薑照雪疑惑。
岑露白回答:“接下來,要到我麻煩你的時候了。”
話音剛落,一輛電瓶車從小巷口冒出,朝著兩人行來。
岑露白用指尖握了握薑照雪的指尖,帶著她自然地往旁邊靠了點。
肩膀挨著肩膀,視線對著視線。
“岑太太。”她低柔地喚。
第11章 偎依在一起。
熱度從兩人交握著的指尖傳來,薑照雪有一瞬間覺得像被什麽燙了一下。
不知道是手、是耳朵,還是其他什麽地方。
但還沒等她不自在地掙動指尖,岑露白先她一步松開了手。“小心車。”
她單手抄在大衣的口袋裡,繼續朝前不疾不徐地行進。
老大爺搖擺的電瓶車晃晃悠悠地從她們身邊馳過,薑照雪意識到剛剛那一句“岑太太”應該是岑露白的調侃。
果然,岑露白說:“今年的春節要麻煩你提前幾天回北山了,岑捷孩子還沒滿月,嬸嬸常去探望,爺爺覺得家裡春節置辦東西她一個人忙不過來,希望你能回去幫幾天忙。”
岑捷就是岑遙之前提到過的那個堂妹。
薑照雪沒有猶豫:“好。”
岑家高門大戶,岑漢石這一支本身人丁不旺,可旁支人卻不少,每到春節這種大團圓的日子,平日裡走得近的幾家旁支就會應邀舉家到北山莊園一起過除夕,半是攀附半是圖熱鬧。再加上生意場上人情往來的朋友,一近年關,接下來的那幾天,北山莊園可以說是門庭若市。
要把這些人都安排好、招待好,確實是一項大工程。薑照雪去年就在心裡感慨過。
岑露白說:“我會讓遙遙在家裡幫忙,盡量不多佔用你的時間。”
薑照雪投桃報李:“沒關系,我過兩天就放假了。”說完,她想到了什麽,又靦腆地彎唇,半開玩笑:“希望我幫的不是倒忙,不會給你添麻煩。”
兩人站在巷口等司機把車從馬路對面開來。
午後陽光溫暖,把她們的影子拉長、靠近。
岑露白聽得出來,薑照雪這次的情緒是真實的、有溫度的,不是以前那種禮貌而疏淡的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