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因愜意而放松,就感覺身後人靠近,低頭吻她吐露在空氣中的雪白頸背。
“我說你……”
“我怎麽?”
一邊明知顧問,一邊攬住女人的腰。這次吻側頸……唐翹楚的這裡有些敏感。
吻的時候,從這角度正好看得見敞開的衣襟和浴衣下的風光。忍不住便逗留了許久。吻到橘色的燈光下,美麗的女人紅著臉推卻她,連聲音聽上去都氤氳——
“乖一點。”
拖拉推搡著,終於走到走廊盡頭。先經過室內溫泉,然後出門,赤腳踏進冰天雪地。齊臻抬頭,發現下起了雪。
見她停步,唐翹楚問她,“不冷嗎?還不快走。”
開足暖氣的長廊足夠長,讓身體微熱發汗起了錯覺,不覺得外面寒冷刺骨。不過站住了又確實有些凍,冰寒從裸足洶湧地上竄。
齊臻抱緊雙臂跟上女人。
穿著拖鞋在雪濕的石子路上走了一段,到第一個室外溫泉池。這裡的水溫適宜,方便過度,人也最多。
來來去去,終於找到人相對少的一側。決定就是這裡了,便和唐翹楚一起脫下浴袍來掛到一邊。
然後,便又看見唐翹楚穿泳衣的樣子。細雪飄落,女人美麗的肢體展露在騰升的白霧中,總有些不真實的美。
下水池。先放腳,再是小腿,最後慢慢沉入池中……越來越深。
幾分鍾後,昏燈下,齊臻看見唐翹楚紅潤起來的臉龐。隨後又見她捧起水中的燈光,好像在把玩指尖的月亮。
美麗的女人在一片霧氣騰騰的鏡花水月中把光捏碎,雪白的手隨後出水,再攤開手掌,接一粒翩然落下的雪。
齊臻呆呆地望著她,隨後想起自己很久以前的想象。
那是夏夜。蟬鳴聲中,她期待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與網絡上面目模糊的人遇見,比如某個如此的雪夜,與她在暗夜巷落的拐角的一盞燈下同時停步。
可是那時,她尚看不見她的容貌,只知道雪正在掠過燈光無聲地落下。
然而此刻。那個原本隻存在於虛擬世界中的遊魂竟然有了分明的輪廓,美麗得超越她的想象。
“兩位小姐,自己來的?”
兀自望著唐翹楚發呆,面前來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油膩地問她們。
尚不知怎麽答話,唐翹楚已起身拉她——
“走。”
之後換了林間偏僻一些的小池。這邊溫度高些,人也少些。然而她們一來,還是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不過對面似是一家人,所以男人們也不敢太放肆。
選在樹林落下的一處下去。泡了一陣,便覺渾身越來越重,被水拖著,身體燙著。
唐翹楚上浮起半身,坐在水下的石階上,靠住一旁覆雪的巨石。
背心冰冷著,池水卻熾熱,竟叫她一時間也分不清冰與火,冷與熱。直到零下的夜風帶著雪吹來,昏昏沉沉的腦袋才清楚了些。
唐翹楚若有所思。
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呢?跟這個人。
這麽想著,看看齊臻,發現她整個人都快沉進水裡去了。用腳碰碰她——
“喂。”
“嗯?”
“我還以為你泡暈過去了。”
“怎麽會。”
齊臻一邊笑,一邊靠近她的大腿,握住她的腳跟,用拇指摩挲著踝骨。
這親昵藏在水下,便也無人看見。
也就任她。
她卻越肆意,手順著上行,還側頭親了親她的大腿。
“你!”
伸手想拍她的腦袋,卻被她笑著躲開。隨後又是那樣貪戀地看著她——
“下來。”
於是再次沉進池中。隻覺她把腳伸過來抵她的腿,又在水下尋她的手。
“我……其實很怕夢會醒。”把頭斜靠她肩頭,女人輕聲。
唐翹楚把齊臻的手握緊。“夢醒了會怎麽樣?”
“夢醒了,你會走。”
唐翹楚在發白的熱氣中狹起眼。
“你又知道不是你走?”
“我怎麽可能走?”齊臻說,“我就在原地等你,哪也不去。”
等你。這個人說。夢裡說過,醉時說過,現在清清醒醒,不夢也不醉,她仍是這麽說。
她想她為什麽就這麽卑微,總覺得這東西她渴求不來,連追都不敢,隻敢等著。
真是個想到就讓人覺得寒心的家夥。
心中起了義憤,就見她起來,朝著樹影深處走。
那一瞬間,她想起很久前的預感。那是站在便利店外,看著她在玻璃牆那邊。她心裡覺得,那裡她去不了。
……她當時的預感是對了。分裂又糾纏,還真是如此。
隨即想起很多事。很多過去的場景,有些與她有關,有些無關。走過了快要變換交通燈的借口,回頭卻發現她在街那邊,於是她停步,那是第一次為她,她連心動都還不確切;在玻璃牆、油畫教室的白牆外偷望她,覺得有些河流無法跨越,她卻還是心動了;在南國的水晶牢籠裡等她的電話,在黃金圍城的幻想第一次破碎時哭著想見她,再後來是再豐悅那家甜品店,上去找她,卻找不到她,好像幾日前穿著紅裙的夜晚等一個永遠不會來的人……
齊臻,你怎麽那麽確定這段感情中,一定會等待的那個是你?
水是重的,雪卻很輕。她的心沉在水中,雪卻落在她的發間,臉頰,嘴唇。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