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也永遠不會有。
雖然,在兩年前那個夏夜,他們曾曖昧地靠近過彼此。
可是,那晚之後,唐翹楚再也沒有在深夜上線等過誰。回歸正常的作息,跟男人的交流便變得有限。而後,暑假結束了。
獨角獸也隨之消失。
再在邊境見到這個人,已是兩年後的夏天。
她卻已經沒了那個台風夜的特別感覺。
又或許,正是為了抑製這種虛幻縹緲帶給她的特別,才在後來刻意選擇了疏離——
那個午夜,直到天邊微微泛白的,電影才結束。
最後,戴珍珠耳環的少女沒有跟畫家在一起——他們甚至連一次擁抱都沒有。
至於羅丹和卡米爾,就更沒有好結果。作為學生的卡米爾終其一生都活在羅丹天才的陰影下。因為作品無法超越自己的老師兼情人,卡米爾瘋了,最後在精神病院結束余生——
對於內心有火種的人,平庸就是最大的詛咒。
她是他的繆斯,他卻成為了了結她的劊子手。
“睡了。”最後,跟她提起羅丹與卡米爾的這個人說。
“嗯。”
帶著咖啡都不能對抗的困意,想關掉對話框,卻在那之前先收到獨角獸最後的私信,溫柔得令她心驚,讓她最終卻步——
“晚安,撞羽。”
那個時候,只在虛幻縹緲中存在的人這麽對她說。
第8章 交匯
周末這晚衝完涼,齊臻爬上上鋪登錄邊境,發現撞羽也在線。
習慣性翻她的最近回復,發現她剛回了這樣一貼——
“你是怎麽想到取現在這個ID的?”
“一次偶然,發現矮牽牛花還有個別名叫‘撞羽朝顏’。覺得‘撞羽’這個詞很特別,碰巧我的名字裡也有個羽,所以就取了這個ID。”只見撞羽這麽回復。
齊臻一笑,跑到她的跟帖下去搗亂。
“‘小牽牛’、‘阿牛’這些名字也很特別啊,改名怎麽樣?”
回完又開始回憶她自己為什麽會取“獨角獸555”——
“禽獸”這個外號,來源於高一開學沒多久一堂語文課。當時,老師講到“奇珍異獸”這個成語。
“奇珍異獸?那齊臻,你起來解釋解釋。”
從那之後,以高馳為首的家夥們開始鬧她的名字。剛開始尚算禮貌,叫她異獸,後來逐漸變味,叫出了野獸,怪獸,猛獸……
最終,還是無可避免走向了貶義的終極。
別人怎麽稱呼她無所謂。被叫得久了,甚至對“禽獸”這個詞產生了微妙的親切感。
就連申請邊境帳號時也想到它。
“本人外號‘禽獸’。不想嚇跑路人,所以換了相對溫順的獸類來做ID。後面會跟三個5,則是因為5是我的幸運數字。”
剛回復完刷新,就見有新消息提示。
“鴨嘴獸不也很溫順?改名怎麽樣?”是撞羽回復她。
齊臻一笑,想回復哪有大老爺們兒用鴨字的。但是這麽輸完,又刪除。
——她哪是什麽“大老爺們兒”。怎麽做個戲,還當了真。
剛在後悔自己就不該用男號,現在用得這麽難受,私信框就跳出來。
是撞羽找她。
“今天突然想到個問題……”女人問她,“夏天明明都結束了,怎麽你今年還沒有消失?”
因為我今年考進了大學,時間相對來說自由了呀。
真實理由如此,回復卻是另一番:
“因為我在的地方,夏天還沒有結束。”
“所以,你在哪裡?”
“……某個不會下雪的城市吧。”
“你不會也在葉城?”
……這可怕的直覺。
齊臻發過去一個委屈的表情。
“獨角獸妹妹,你敢不敢把馬甲脫了進樓來讓我看看你的IP,嗯?”
隨後,就見撞羽這麽激她。
齊臻忍不住一笑。笑完卻又歎息。
每次被撞羽開玩笑地叫成“獨角獸妹妹”,她都很想告訴她,其實我真的是女生。
可是,每次又都作罷。
現在坦白,後果無非兩種:
或者,撞羽覺得她荒唐,自此不來往;
或者,撞羽願意重新開始了解真實的她,自此更靠近。
不來往會少一份樂趣,太靠近又很麻煩——
感覺愜意的安全距離,從來都是撞羽。
誰能想到因為一個偶然的開始,像她這樣在現實中不善言辭的家夥,竟在網絡上謊話連篇,扮演著一個跟自己性別和性格都完全不同的人……
她不是獨角獸,獨角獸只是她捏造出來的虛幻。
可是果然,她還是不想因為解釋浪費更多的時間、陷入更大的麻煩。
“算了,不逗你了。睡覺睡覺。”見她一直不回復,撞羽又說,“再見,膽小鬼~”
是再見,不是晚安。
她多少也發現了,撞羽從來沒有跟她說過“晚安”這個詞。
每次跟撞羽說晚安,撞羽都不會回復她。所以後來,她修正了“晚安”這個說法——
“祝你好夢。”
“知道了。”
祝你好夢,知道了。之後就該下線,回到現實空間。
可是這一晚,不想就這麽結束。
“知道的話就給我推薦首入眠曲吧,我怕煩惱令我無法好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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