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就是在湘菜館,她被高馳灌醉,遇見了花下人。那時的她一定想不到一個月後,又在這裡,那個她以為不會再見的人,馬上就會再次出現;更想不到關於這個人,疑問與惦念會再多添一樁——
因為,這個在像夏夜的秋夜與她的現實人生產生交點的人,竟然很有可能就是撞羽。
可是這完全不現實。不要說世界之大,單是在有五十萬會員的影版,唐翹楚就是撞羽的可能性都不足五十萬分之一。
剛想到這,就見阿Ken一行人遠遠走來。
令她在意的女人也在其中,女人的背後,是燦爛的晚霞。
若有所思地伸出手,隔著玻璃窗沿著她在夕陽中的輪廓描她的長發,頸背,肢體……
嬰兒粉,貝殼粉,珊瑚粉,桃紅,榴紅,櫻桃紅,朱色,緋色,胭脂色……
是光與影折射出的千萬種紅,又是千萬種黃,千萬種藍,千萬種所有顏色。
傍晚的風代她撫摸她的長發。下一個片刻,女人伸手,理她被風揚在空中的發絲。
“她纖長卻寒冷的手指。”
突然想起黑白動畫中貓說過的話。
因為這一句,像夏天的秋天就此凝固。冰天雪地的純白世界瞬間展開,那裡有奔馳的獨角獸和湖畔小小的花。
在繽紛落下的細雪之中,繞過倒映出月光的安靜的湖,美麗的女人朝她走來。
“……撞羽。”
仿佛是感應到了什麽一般,被她在心中這麽呼喚的女人突然抬頭,在樓下跟她隔著玻璃窗對上目光。
慌張地收回視線,齊臻躲到玻璃窗旁的牆後。
***
人到齊,各懷心思地找位置。最終落座,齊臻左邊坐阿Ken,右邊坐高弛。女人和跟她同行的女伴坐她斜對面。
“來來,大家認識一下。”等菜的時候,幾個人當中齊臻唯一不認識的那個女生發話。
剛才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這時看來,她長得還挺可愛的,說話的聲音很甜。
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她。
“我叫何妮娜,服裝設計系的大一新生,同時也是文娛部的新乾事。”女生自我介紹道。
學生會?
這麽說來,之前和高馳一起在學校的時候,是偶遇過幾次這個何妮娜。每次何妮娜都會開她和高弛玩笑,讓高弛跳著腳解釋她只是他的老同學,不是女朋友。
接下來就輪到愛跳腳的高弛:“那個,我是大一國畫系的高馳。”說完還順便代後面的齊臻開口,“她呢,叫禽,啊呸,叫齊臻。”
“小北京可是才女,”阿Ken在這時補充,“她畫畫很厲害的。”
“真的嗎?”何妮娜馬上捧場,“好想看小北京的畫呀。”
聽到何妮娜跟著阿Ken叫她小北京,齊臻有些呆然,正不知該怎麽回應,話頭就又被高弛搶了去。
“師兄,你這就有失偏頗了。在我們14國畫,我高馳也絕對算得上是才子一個啊,怎麽不聽你提?而且我也是北京人,你怎麽從來都不叫我小北京?”
這話一出,除齊臻以外的三個人都很吃驚。
“你是北京的?”問出聲的是阿Ken,“你不是新疆人嗎?”
常年因為長相被誤會的高弛皺起一字眉:“並不是,謝謝。”
被這個誤會逗笑,大家話匣子打開。唐翹楚的自我介紹也跟著擱淺。對此另外三人似乎並無所謂,齊臻卻介懷地猛喝一大口茶。
“小北京,”茶還沒咽下,何妮娜又找她搭話,“你是什麽系的啊?”
沒辦法及時作答,齊臻歉意地指指自己被茶水鼓起的腮幫。剛吞下大半,坐她斜對面一直不說話的美麗女人就在這時開口,沉定地幫她答腔——
“她是油畫系的。”
齊臻噴茶。
“臥槽!你想幹嘛?”坐她旁邊的高弛遭了殃。
笨拙地把紙遞給高弛,齊臻的臉通紅。
原本就六神無主,女人還要在這時看向她,表面風平浪靜,眼中卻帶著鉤子:
“怎麽,我記錯了?”
眼前的窘境再加之前的劣跡,讓齊臻連正眼都不敢看對方。
“……沒、沒記錯……”
雖然害羞不已,但又心中甜蜜——
她記得她。
“什麽情況?”一旁的阿Ken奇怪,“阿楚你認識小北京?”
“算不上認識,有過一面之緣……說起來,我之前就是在這附近見到她的。”
阿Ken腦筋轉得快,聽到這番話,馬上聯系起來:“等等……小北京,你之前不是說在湘菜館遇見了一個美女,想找她什麽的?那個美女是不是就是阿楚?”
突然被隊友出賣,齊臻直想吐血。正覺頭疼,高弛也加入——
“湘菜館?禽獸你最近還來過湘菜館?難不成是之前我們同鄉會那次?”
如果齊臻這時正在喝茶,估計又噴掉了。
“小北京要找阿楚學姐?”何妮娜搭腔,“怎麽回事啊師兄?”
“我也不清楚。”看齊臻紅透的臉,阿Ken已經知道自己猜得不錯,“我只知道小北京有一天失魂落魄問我,有沒有遇見過那種只見過一面的人,印象很深刻,卻記不起別人的長相……哈哈……”
現在,齊臻真想有個地縫給她鑽。這樣,她就能避開女人投過來的意味深長的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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