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畫得來的?”
“嗯。”
這麽答完,齊臻把這次余宛蘭讓她作畫的事告訴了唐翹楚。但是講完後,唐翹楚的神情更加凝重。
“怎麽了?”
“沒什麽……”唐翹楚心不在焉地答。
余宛蘭讓齊臻畫畫的事情她知道。但是上次是畫了兩三幅,換了兩年的學費。這個價格如果是那班闊太給出來的,她覺得大差不差,反正她們不差這些錢。
齊臻再怎麽優秀,現在也只是個學生,她的畫沒有正式商業化,還不具備收藏價值,能賣出這個價格算是很可觀。
但是眼下,怎麽竟然換回了這樣一個玉墜?
唐翹楚一邊想,一邊細細地看,越看越覺得這枚羊脂玉質地油潤,雕工巧妙,蝴蝶處還掛紅。看上去像早些年的藏品,六位數都有可能,如果雕工出自名家之手,價格還會翻倍……
“你畫了多少畫,我媽給了你這個?”又問齊臻。
“一副……”
“就一副?”
“嗯。”齊臻指指那副還沒完成的作品,“尺寸像這副這麽大。”
“我媽她……該不會讓你仿別人的假畫?”
齊臻連忙搖頭,“不是的,就是我自己的畫。以前那副江水,余阿姨讓我改成大尺寸的。”
余宛蘭這個人又從來不做賠本生意,她願意給齊臻這枚玉墜,說明她從她畫中得到的遠高於此。是哪位闊太願意出這麽多錢買這樣一幅出自無名之輩的油畫?她是出於真的欣賞,還是著了余宛蘭的道,把它錯認成哪個名家的手筆?……
她猜不出其中的內情。
“學姐,我是不是不該收這個?”見她一直皺著眉頭,齊臻問她,“余阿姨問我要錢還是這條項鏈,我選了項鏈,只是因為我覺得你戴上會好看。我只是想送你一份足夠好的生日禮物……”
聽到這,唐翹楚才回過神。
這件事跟齊臻是無關的,她只是畫了一幅畫而已。她會收下這個玉墜,也不是因為看出來它值多少錢,而是想把它送給她。
眼下,那幅畫應該早就賣定了,否則余宛蘭也不會給齊臻這個。余宛蘭從中得到的酬勞與其讓無關者獲益,還不如都給齊臻。
這麽一想,便開口安慰齊臻:
“不是,這是你應得的。”
“那你為什麽不開心?”
“我只是想不明白我媽把畫賣給了誰……”唐翹楚解釋,“我覺得你的畫很好,值得走畫廊流程,經過拍賣行拍賣出去,讓所有人都看見……而不是像這樣,在看不見的地方被人買走。”
“那下次余阿姨再找我畫畫,我拒絕她?”
“……嗯。你就說你大四了,要準備畢業作品,沒有時間。”
齊臻點頭,但是隨後整個人看上去很泄氣。
“怎麽了?”
“我只是覺得自己沒用……把你的生日過成這樣。”
唐翹楚捧住她的臉:“沒有,我很開心。和你一起過,比一個人在英國吃蛋糕不知好多少。”
齊臻覆上唐翹楚的手:“那這個項鏈你會戴嗎?還是需要我拿去還給余阿姨?”
年紀輕輕誰要戴這樣老氣的東西在身上啊?衣裙都不好搭。
但因為是齊臻送的,她還是答:
“我會戴,並且一直留著它。”
齊臻這才有了笑意,湊近從唐翹楚胸前拿起玉墜給她看——
“這個是一支手,這個是一隻蝴蝶。余阿姨說它雕的是莊周夢蝶。”
莊周夢蝶。
聽到這個名字,唐翹楚頓時有了某種不真切的感覺。總覺得這個東西不會真正屬於她,像夢會醒,像蝴蝶會飛走……
這個故事,從哪裡開始就是她的一場夢呢?
“齊臻。”
“嗯?”
“我很喜歡這份禮物,謝謝你。”
這麽說完,唐翹楚湊近吻吻女人的臉。
***
這晚洗了澡,坐到看台上看窗外。
她常常坐在這裡望江對岸的霓虹,電視塔的彩燈,大橋上閃著尾燈的來去車流……
不同的是,以前是一個人,這兩年,有齊臻陪她。
唐翹楚打開窗,給自己點一支煙。一邊抽一邊隨手看看微信,發現魏哲發了段視頻給她。
“在看什麽?”吹乾頭髮過來的齊臻問她。
“一個裝置展。”她答,“魏哲發給我的。”
齊臻走近來一起看,看完得出的結論是——
“我覺得自己的畫好土氣。”
“齊小姐,請你不要妄自菲薄。”
唐翹楚說著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要齊臻過來坐下。結果她剛坐下就左看右看。
唐翹楚知道她在找什麽:“取都取了,總不能洗澡睡覺都戴吧?”說著又笑她,“你就這麽緊張這個墜子?”
“當然緊張,”齊臻認真,“這是我人生第一次用工資換來禮物,送給心愛的人。”
聽到這番有些老成的說辭,唐翹楚笑出聲。笑完還是說:
“那我真是受寵若驚。”
“這是你應得的。”
“又學我說話?”
“沒有學你,只是實話實說……”齊臻一臉苦相,“本來月亮都配不上你,讓你收下這個是委屈你。”
看她用鬱悶的神情認真地說著這麽肉麻的話,唐翹楚實在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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