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迷宮地□□每個野人族的小孩都知道,但他們也僅僅只是知道一些逃生路,對這個迷宮地穴具體的用處,大多數人一知半解,她算是了解的比較深的,但也僅此而已。
如果這個時間點推到一年後,經過族中祭司學到更完整的迷宮地穴後,她怎麽也不可能做出這種滅族的事情來。然而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她再痛苦、悔恨,都不能倒下。因為這裡還有一群被她害得未來生死不明的無辜朋友們,她還要去尋找自己的族人,去彌補自己犯下的滔天大錯。
黑暗中,滾燙的眼淚大滴大滴的砸在馮袖的肩膀上,馮袖衣服裡結實的肌肉顫了顫,忍住回頭看看這個小姑娘的念頭,專心小跑著。
“停下,就是這裡!”
眾人站在一個洞穴前,有些驚駭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這是一個彌漫了海水的洞室,最讓人震驚的是,這個布滿海水的洞室並沒有石門,冰冷的冒著寒氣的海水緩緩流動著,卻絲毫也沒有溢出這裡。裡面有好些光點在遊動著,除了這些光點以外,沒有活著的生物。完全違反了大自然的定律,偶爾有一些泡泡從頂部向下延伸。
馮袖PD是個專業攝影師,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抬起鏡頭,給了這個奇妙美麗的地方一個特寫鏡頭。
電視機前的觀眾們一開始還在拚命的喊著讓他們快逃,現在卻紛紛被眼前拍攝到的奇跡景象給震撼到了。
“這……這是什麽?”宋阮盟嘴唇動了動,才輕輕的說出口。
阿布的震撼也不必他們少,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美麗而神秘的地方,從小她就被關在小小的族裡,每年才能被允許讓成人帶著在島上逛上一圈來了解島上的生物。在宋阮盟等人來到這裡之前,所有她這個年齡的族中小孩,從來都以為這個世界只有這座島嶼這般大。
這座島嶼就是一整個世界,他們窩在小小的族裡,天天期盼著能出去看看“廣闊世界”的一天。
然後,宋阮盟他們來了,阿布才知道,自家老族長天天會說的陌生語言,不是上神的恩賜,而是這個初來這個島上的客人們的母語。她才知道,還有一種方法,可以用平常所見的藤蔓編織出美麗的生物們。
如今,第一次看到從小就在祭司口中得知的迷宮地穴盛景,原來長成這樣,原來所謂的神力,其實就是一種違反所謂的科學定律,暫時無法得出結論的奇特景象。
如宋阮盟他們這樣冒險的生活,雖然很危險,但奇妙,也很刺激。
阿布掙扎著從馮袖背上下來,一瘸一拐的靠近洞口柔.軟冰涼的水簾,伸出一隻手探入其中,溫柔的水流帶著她的手緩緩向上,她慢慢抽出手,看向宋阮盟的眼神卻含著淚,她說:“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和你們一樣,用自己的余生,走遍每一個角落,和自己的夥伴們,看盡繁花奇景。”
不知道為什麽,她說出這話時的感情是那般悲涼,一時之間,眾人竟都忘了之前對她或多或少的怨懟。看著這樣認真抬頭看著自己的小姑娘,宋阮盟的眼眶也有些紅,她點點頭:“如果有這個機會,我可以帶著你一起去看。”
阿布哽咽出聲:“謝謝你,soramon,雖然我到現在也讀不清你的名字,但我一直把你當做我的好朋友。”她雙手交叉輕輕附在自己雙肩上,對著所有人微微彎身鞠躬,“對不起,我知道說這種話沒什麽用,但我想告訴你們,想讓你們知道我的歉意。”
說完,也不等眾人的反應,她就轉身走進水簾內,整個人被冰冷的海水包圍。
宋阮盟驚訝的看到,阿布整個人的表面竟似是被一片白霜包圍,阿布表情痛苦,卻絲毫也沒有掙扎,依舊保持著雙手交叉輕拍雙肩的姿勢,直立著,慢慢全身覆蓋上薄霜,然後慢慢向上升去。
世界上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風俗和祭祀,在很多人眼中或許荒謬或許不可思議,然而,這些祭祀或許最初的確是按照一定的道理慢慢形成。只不過在形成的過程中,隨著時間長久流逝,人心變化,才漸漸扭曲了軌道,成了殺人利器。
阿布一直知道,這個聖潭就是傳說中可以帶領全部族人在海怒中逃生的神奇地方,祭司說過,沒有什麽東西是可以讓人類無償獲得的。所以,在這之前,必須要有祭品祭祀。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聖潭需要祭品祭祀的原因,這才有了祭祀洞的由來,才有了她的小妹妹的死亡,她曾經無數次的憎恨著族人的殘忍,和這個祭祀的不合理。現在,她卻無比感激這個祭祀,因為這個祭祀,她才能保護自己的朋友們。
如今,她雖然依舊不讚同祭祀,卻或多或少的理解了族人們。但如果是她,她不會拿別人的命來供養自己的利益,因為自身的需要,才應該從自身獲取。
無論如何,拿一個毫不知情的小生命來進行可怕的祭祀,不管是對嬰兒本身,還是嬰兒的親人本身,都是一種殘忍的傷害。
馮袖PD的鏡頭將這一震撼的一幕完完整整的錄製了下來,馮袖呆呆的看著低垂著眸子,包裹在厚厚一層冰層中的小姑娘,她的背後緊緊靠著一個嬰兒,二人肌膚相貼,緊緊擁抱,他慢慢伸出手摸向那所謂的聖潭。
聖潭中的寒氣卻已經消失,只剩下正常的溫度。
就像是,所有寒氣,都被小阿布的熱源吸引走了般,寒氣愈濃,冰霜越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