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的味道出乎意料的甜,那種撕碎一切的暴戾衝動再次浮上了我的心頭——熟悉的味道。
是那位名叫維安的魔法師,絕對是他。
我這樣確定地想著,盡管此前我並沒有品嘗過維安的血液。
然後,我的下巴再次被維安用力地扼住了,隨著他的動作,我的尖牙毫不示弱地在傷口裡沒入更深,溫熱的鮮血滴落在我的臉上。
“松口。”魔法師在我的耳邊沉聲說,一股冰涼的冷香混著血的腥甜,彌漫在我的鼻尖,“喝我的血,你是不想活了嗎?”
——你有什麽資格命令我?如果不是我的嘴裡還咬著他的另一隻手,我真的很想這樣譏諷維安。
可惜我不能,他一隻手捏著我的下巴,一隻手扣著我雙手的手腕,將我的手狠狠地壓在我的頭頂,我與他無聲地角力著,魔法師的雙腿緊緊地鉗著我的腰,用力將我壓在身下,壓得我幾乎無法呼吸。
馬車劇烈地顛簸著,在兩個人的重量下,每一次劇烈的起伏我都能聽到自己的肋骨撞擊木板的悶響,疼的我幾乎昏厥,我卻不願意松口。在身體裡蔓延的窒息與燃燒感,一瞬間激起了我難得的血性,我猛地掙扎了起來,試圖擺脫他的桎梏。
“夠了。”
魔法師對我冷冰冰地低聲說,似乎是終於忍無可忍了,扣住我手腕的那一隻手用力到了幾乎讓我產生骨折錯覺的程度。可惜疼痛卻讓我更清醒了,我正想以更用力的掙扎回答他,卻忽然聽到哢一聲關節錯位的聲音,劇烈的鈍痛從我下巴傳來。
——混蛋!這個混蛋!居然卸了我的下巴!
我終於被迫松了口,他借著這個機會飛快地抽出了手。疼痛中我惡狠狠地瞪他,不甘心地想要再次反抗,他卻沒有給我第二次機會,他的手再一次用力地捏住了我的下巴,由於關節錯位的原因這次的疼痛比上一次更要命,我幾乎要再一次暈過去,淚花濕潤了眼角。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悲哀,在淚光朦朧中,我忽然發現自己的眼睛終於可以看清楚東西了。
於是我睜開眼,看見了一縷黑色長發正落在我的臉上,魔法師冰藍色的雙眼冷冷地盯著我——該死,這人左眼眼下怎麽還有一顆淚痣,我在疼痛中精神錯亂地想。
可能是我茫然的樣子激怒了他,魔法師捏我下頜的力道更大了。
我在他的鉗製下嗚嗚地反抗著,卻於事無補,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手狠狠扣在了我的關節處,一根修長的手指探進了我的嘴裡,用力地按壓著我的喉嚨——感謝命運,他手指指甲修得很短!
“把我的血吐出來,不然你是真的要死了,知道嗎?“
他冷冰冰地說。
——難道我現在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不是你搗的鬼嗎。我想反唇相譏,嘔吐的感覺卻鋪天蓋地襲來。
受不了了,最後一絲修養讓我把維安猛地往旁邊一推,側過頭哇地吐了起來。
翻江倒海,天旋地轉。
或許是剛剛蘇醒身體太虛弱也有可能是維安這個混蛋動了什麽手腳,我吐到最後,隻覺胸口發悶,眼前發黑,咕咚一聲就又昏了過去。
-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破舊的房間之中。
即使經歷了之前那樣一場搏鬥,維安也依舊沒有將我的手腳捆起來,看來,他的目的應該不是要挾持我。
想到這裡,我心下稍安,活動了一下酸軟的手腕,正準備好好地觀察一下現在的環境,面前的門忽然吱呀一聲被推開,維安閑庭信步般悠然地走了進來。
“現在我們在皇城近郊的森林裡。”似乎看透了我的疑惑,維安慢悠悠地說道。
這確實和我在馬車上的猜測符合——我們一直在往郊外去。
但是,我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正想問為什麽我們會在這裡。一個不妙的想法忽然湧上心頭:完蛋了,之前在車上吐得那麽厲害,弄髒這混蛋的衣服倒是不重要,萬一弄髒了我的衣服,他又剛好是個潔癖,把我衣服換了,發現了我女扮男裝的事情,那我該怎麽辦?
那我就死定了,這個狡詐的家夥就算不將我的秘密告發,恐怕也會借此狠狠地敲詐勒索一筆!
我忍不住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領口。所幸,我的衣服還全都服服帖帖的穿在身上。
還沒等我松一口氣,站在門邊的人忽然笑出來聲,維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說:“放心,別露出一副被非禮的表情好嗎?小殿下,我真的沒對你做什麽。”
這話說出來怕是他自己都不相信,我想起之前宴會上我灌進肚子裡的一杯杯蜜水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虛張聲勢色厲內荏地說:“之前我發生了什麽你心裡清楚,別告訴我和這一切沒有關系。”
“當然。”維安動作優美地聳了聳肩,反問道,“不然呢?你以為你憑什麽能完完整整地躺在這裡?”
完整嗎?如果之前他的力氣再大一點,我覺得我就要永遠的失去我的下巴了!我心中狠狠地想,難道我還要感謝他手下留情嗎?
但現在不是和這人打嘴仗的時候,既然我還能在這裡醒來,行動沒有受太大限制,就說明面前這個人至少暫時對我沒有明顯的惡意。我深呼了一口氣,盡量心平氣和地問道:“那麽,我之前的昏迷和你有關嗎?你給我喝的藥都是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