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女人的貼身衣服,和一些零零碎碎的首飾珠寶混在一起,顯然許多來自不同的人。
薇薇安眯起眼睛:“怎麽處理它們?”
“燒了吧,”我蹙眉,“不能讓受害者的遺物就這樣丟在這裡——對了,那兩個男人的屍體需要也燒掉嗎?”
“沒必要。”她露出厭惡的神情,“就留在那裡吧,會有野獸替我們解決的。”
我點點頭:“你說的對。”
我們又另外生了一堆火,將那些衣物扔進火裡,直到看見它們被烈火燒得乾乾淨淨,才放心地坐了下來。
不遠處兩匹馬沉默地站著,薇薇安隨手折了把越橘,拋了過去。失去了主人的馬匹噴著響鼻,似乎有一些不安——沒有關系,它們即將有新的主人了。
雖然……喬裝成落難富家姐妹這條路已經行不通了,我和薇薇安思考了片刻,決定下次假扮成護衛和她信仰虔誠的小姐。
只是誰扮成護衛誰扮小姐這點還沒說好,不過這不重要。
篝火已經重新燒旺了,火苗躥得高高的。屍體拋在岩背後,寒星閃爍遠天中,我和薇薇安坐在一起,一邊清點著到手的金幣,一邊就著搜刮出來的白蘭地,相當暢快幹了一杯。
明天傍晚,我們將正式抵達聖山腳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心過路人(指艾希禮和薇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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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病美人
坐落在聖山腳下的城鎮,比想象中平靜,也比想象中熱鬧。
大概是位於極北之地、又屬光明教聖域的緣故,南部紛飛的戰火暫且未蔓延到這裡。頂著凜冽的寒風推開旅店沉重的木門,再挑開那破破爛爛的厚布簾,便能看見旅店一樓的公共休息廳裡,竟然熙熙攘攘地都坐滿了人。
這大概是這座城鎮最大的一間旅店,搖晃的門牌上漆著一隻巨角麋鹿,三層樓高的建築沿著微微上抬的地勢如翼般展開,正門對著鎮上唯一一條大道,迎來送往。
朝聖者、逃難者,以及投機倒把的商人,三教九流幾乎都宿在這,讓我和薇薇安得以趁亂瞞過了神殿盤查,踏入旅店。
北境的天黑得分外早,當壁爐的火光黃油一樣從門縫中流淌出來時,我終於在奔波整整一晝夜之後,讓屁股挨上了馬鞍和岩石之外的東西。
雖然,在我們的不遠處,便貼著我和薇薇安的通緝畫像。
我看了眼低頭喝茶的薇薇安,不由得開始感歎變裝的正確性。
平日裡略顯厚重的黑鬥篷,在冰天雪地的北境中顯得分外單薄,勾勒出薇薇安纖細高挑的身形,又襯著她鬥篷下露出的一節皓腕,讓她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位弱質纖纖的小姐,馴靜坐在休息廳角落,仿佛和通緝令上那個大殺四方的瘋女人不是同一個人。
當然,一位年輕貌美的小姐帶著一個盲眼的護衛,難免會引來些動了歪心思的人。休息廳裡魚龍混雜,有兩個身穿雇傭兵鐵甲的彪形大漢借著酒意醉醺醺摸過來,被我冷臉提著劍往桌上狠狠一拍,乾脆利落地醒了酒。
重劍無鋒,能把他們在薇薇安面前拍醒,未嘗不是救人一命,大概。
好在休息廳裡的大多數人都不願多生事端,今時不同往日,沒有人想引來光明騎士的審訊。
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長椅或圓桌旁,討論著自己的事情。幾個操著濃重南部口音的人討論著遠方奧爾德林的封鎖,導致貨幣貶值、礦石價格上漲。也有像我和薇薇安一樣身披鬥篷,面目模糊的人坐在角落,似乎在聆聽,似乎又在思索。
鄰桌上坐著的人聽起來是真正的朝聖者,用滿懷虔誠的語氣進行餐前祈禱,又談論起明日的聖山參拜。我悄悄地豎起耳朵,聽見他們說起聖山設了三道封鎖,第一道設在山下,第二道
設在山腰的神殿之前。第三道則設在山頂,背後便是神跡真正所在之處。
沒人知道神跡究竟是什麽。以往,神殿允許朝聖者走到第二道封鎖,到祭祀的廣場中參拜,但如今,朝聖者卻連第一道封鎖都不能越過,只能跪在山腳,遙遙地進行祈禱。
……再往下就是沒什麽意義的閑聊了,我和薇薇安靜靜地聽了一會,將手裡的茶喝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我們和衣而眠,並沒有睡多久。剛過子夜,我們便趁著夜色悄悄地離開了旅店。
北境地勢以台地和冰蝕山地為主,並不似西風山脈那般山勢綿延不絕。眼前,唯有積雪皚皚的凡忒修斯蒂山靜默地佇立在遠方。
黎明前的街道飄著細雪,雪似沙礫,風也如刀。我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抬首向前望去,看見眼前的道路一直伸展著,伸到了聖山凡忒修斯蒂的腳下。
——聖山。
按照我與薇薇安的立場,原本不應該如此去稱呼它。但此刻月暗星沉,幾乎是這片大陸最寂靜的時刻,唯有這座雪山如照明月,在暗夜之中隱隱被朦朧光暈籠罩。靜寂、肅穆、龐然且壯美,幾乎令人拋開了一切立場,隻沉在這神聖的暈輪之中。
我長長地呼出了一口冰涼的空氣,重新拉下眼前的布條,跟在薇薇安半步之後,繼續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