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昭暮都知道她如果說不的話,女人下一句會說什麽了。
無非就是讓她離開,還給對方和阮雨知單獨相處的機會。
她現在和阮雨知連朋友都算不上,有什麽理由干涉阮雨知的社交圈,人家阮雨知都還沒說要離開呢,她又有什麽理由讓阮雨知遠離眼前這個棕發女人。
一切都本不該管的,跟她無關的。
至少,棕發女人還能用陌生人的身份與阮雨知搭訕,而她身為前任不能。
因而,她只能裝作阮雨知的事情跟她無關的樣子,自我哄騙著,只是來找棕發女人喝酒,並不是因為別的。
這話聽得阮雨知眼皮一跳,現在酒吧裡都是玩的那麽大的嗎?
她看了眼寧昭暮,喉嚨滑動。
寧昭暮一笑:“妹妹,論喝酒,目前還沒碰到能喝得過我的人。”
“誒,姐姐。”棕發女人湊到寧昭暮身邊,眼睛眯起個俏麗的弧度:“說不定,今天就遇到對手了呢。”
“行。”寧昭暮答應了。
阮雨知心裡咯噔幾下。
心中情感略有些複雜。
她並不想讓寧昭暮跟人家賭這種事情,玩笑開得有點大,但是聯想到自己和寧昭暮的關系,好像沒權利阻止寧昭暮要幹什麽,因而手指抓了下布料,心中繚繞著陣陣不舒服。
“不準反悔。”棕發女人說完朝阮雨知看:“你給我們當證人吧。”
阮雨知:“……”
喝酒比賽於是就這麽開始了。
阮雨知雖然知道寧昭暮酒量好,但是眼前這位棕發女人看著酒量也不會差的樣子,而且,對方眼中很是自信,像是有十足的把握能贏得過寧昭暮。
她心不由得緊張起來。
酒瓶的底部碰到大理石桌面,發出脆脆的一聲響動。杯中溢出些許濺到幾滴在桌面上。兩人很客氣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連著喝完滿滿的五杯。
寧昭暮喊服務生抱來一大箱啤酒,蓋子被她輕而易舉推掉,將其中一瓶放到了棕發女人面前:“直接用瓶子,更快。”
她想速戰速決,不想繼續在這裡耗。
棕發女人見她一套嫻熟的動作,眼睛微眨:“姐姐一看就是酒吧常客啊。”
寧昭暮只是一笑,直接拿起酒瓶喝了起來,棕發女人也不甘示弱,兩人喝得幾乎是不分上下。
到後面兩人也就沒心思聊天了。
空氣裡散發著酒精的味道,鑽入阮雨知的鼻腔裡。
她默默的關注著寧昭暮,被酒水沾濕的紅唇,於燈光的照射下更加明亮。
內心不自覺擔憂起來,喝這麽多真的不會有事嗎?
很快,桌子另外一邊堆滿了空酒瓶子。
棕發女人不禁扶著額頭。
“妹妹,是不行了嗎?”寧昭暮巧笑嫣然。
棕發女人伸手握住瓶身:“誰說我不行的,我還沒醉呢,再來。”
台子上的音樂聲再次舞動起來,各種聲音一層覆蓋過一層,變得嘈雜且混沌。
服務生又抱來了一大箱,阮雨知眉頭皺了下。
她看著寧昭暮的側臉,到嘴邊的話徘徊半天,最後隻化為一聲輕歎。
棕發女人眼裡起初是盛滿了自信,喝到後面已經轉化為一種執念,因而硬是撐著,到最後被醉意填滿。兩人原本是站著的,現在則是變為坐著,最後棕發女人往沙發上躺了下去,擺著手:“行行行,我算你贏。”
寧昭暮握著瓶口,往桌上一立:“贏就是贏,沒有什麽算贏。”
“你贏了你贏了,不喝了。”棕發女人醉醺醺的揚手:“我……我……我交定你這個朋友了。我們,來,加個微信。”
棕發女人想要去拿手機,卻抱著自己的包盯了半天。
寧昭暮往下坐,歪歪斜斜的像是隨時要倒,阮雨知下意識伸手過去,對方最終穩穩的落在沙發上,她懸在半空中的手指動了動,微蜷了下,縮了回來。
喝了這麽多,寧昭暮胃裡也不怎麽好受,翻找了半天,最後還是阮雨知從桌上把手機拿給她,她反應滯了幾秒,接過,而後打電話讓橙子過來。
橙子過來看到滿桌的狼藉,再是看到沙發上醉成一團泥的棕發女人,視線滑過阮雨知,最後落在同樣醉醺醺的寧昭暮身上,微微張著嘴,有點無奈搖了搖頭。
十九二十歲那會意氣風華,爭強好勝,以酒賽高低,非要爭個上下。
可十多年過去了,寧昭暮心性被磨平,早就不是當年那個不服輸的倔強女孩,人生的滄途,掏空體內的青春,灌入雲淡風輕的活水,涓涓不息。
因而橙子極其驚訝,寧昭暮怎麽又跟人比酒。
她看眼阮雨知,頓時好像明白了些什麽。
二十出頭的年紀比酒,是為了自己,為了面子;三十多歲的年紀比酒,便再也不是為了自己,亦無關乎於面子。
“她喝醉了,關照一下,聯系一下她的朋友。”寧昭暮往棕發女人身上輕抬下巴。
橙子撇了眼沙發,而後轉回眸光:“那你呢?”
“我還沒完全醉呢。”寧昭暮擺手。
橙子叨叨的:“說什麽要回家睡美容覺,這回著回著又跑來喝酒了你真的是。”
棕發女人從沙發上支棱起腦袋:“想上洗手間。”
她拉著橙子:“洗手間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