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般的摩托車停在對面的樹下，清瘦頎長的女人在傾斜的那一面靠坐著，長發清爽柔軟地披散在背，仍是尋常的白襯衫搭配黑色工裝褲和中筒馬丁靴，挽起袖子的手臂抱著一小束鮮紅惹眼的紅玫瑰，猶如山泉淌入這暑氣尚存的世間。

　　她低頭瞧著懷裡的玫瑰，不顧路人被吸引而頻頻投來的目光，全然不知自己成為多少人眼中的風景。

　　蕭以歌將這幅畫面定格在手機裡，又在路人們同樣驚豔的目光中來到她身邊，看著她聽到動靜後抬起的雙眸。

　　蕭以歌拍了拍她的臉頰，戲謔又寵溺地提醒著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創造了多少回頭率啊？現在還沒到下班高峰，再遲一點怕是要出大事了。”

　　本就是外形優秀的女人，身後倚靠著一輛摩托車已經足夠吸睛，懷裡還抱著玫瑰花，敏感的人甚至不需要多想就能猜出是在等什麽。

　　蘇杭握住蕭以歌的手，眼裡的愉悅被余暉點亮：“現在回頭率會不會更高？”

　　蕭以歌忍不住輕笑著：“越來越壞。”

　　蘇杭把玫瑰花遞過去，意有所指地低語：“這束玫瑰花不再是別人要我幫忙捎帶的，它的意義很純粹，只有我和你兩個人。”

　　明了自己心中情愫之後，她想明白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除了蕭以歌看到她相親時扭頭就走是心裡不快以外，還有她們借程昱哲為由重逢的那天。

　　蕭以歌沒有帶走那束以程昱哲為名義送的玫瑰花，說是不喜歡意義不純粹的禮物。

　　她曾困惑不純粹的意義指的是什麽，現在這個答案已經不必再問。

　　蕭以歌接過玫瑰花，鮮嫩殷紅的花朵芬芳迷人，正如她們融匯成一體的情意。

　　她靠近蘇杭懷裡，彎起眉眼吐氣如蘭：“今天人和嘴都不笨，達成開啟約會成就。帶我走吧。”

　　蘇杭低下頭嗅著玫瑰花香，音沉而緩：“遵命，我的女王陛下。”

　　今晚的路線全都由蘇杭制定，蕭以歌只需要安心地坐上她的摩托車後座，把接下來的每分每秒都交給她。

　　晚飯定在海邊露天餐廳，食材以海鮮為主。

　　服務員帶她們去海鮮池挑食材，一路展示介紹著，跟同樣徜徉在海鮮池挑得眼花繚亂的顧客們擦肩。

　　點完了菜，她們去訂好的位子坐，耳邊海浪翻滾，清涼的海風撥動著她們的長發。

　　“龍蝦和青口還有魚都是炭燒的，然後是鹽焗花螺，燒汁鮑魚，加上一點青菜，不夠再點。”

　　蘇杭看完她們的單子，遞給蕭以歌。

　　蕭以歌接過來看了眼，不禁笑著埋怨：“好多啊，要鍛煉好多天才能消化掉。”

　　是因為第一次約會麽，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覺得蘇杭很開心，嘴角始終微揚著，連語氣都輕快。

　　蘇杭聞言，眼裡有回憶破土而出，“說到鍛煉，你現在還跳芭蕾舞麽？”

　　這麽多年裡，高一那個冬天的彩排和演出也會出現在她的思念裡。

　　同學們竊竊私語著蕭以歌的美，從汗水打濕的發絲，到一起一躍的柔軟身段，她也在凝望著，眨眼的工夫都不願錯過。

　　蕭以歌倒了杯椰子汁，撇了撇嘴角惋惜：“平時太忙，閑下來的時候還會犯懶，上一次跳還是剛回國的時候。”

　　蘇杭也不無可惜地點頭，“高中那一次很好看，彩排和晚會上都是。”

　　這些年的漫長時光讓她們成長，卻又似乎沒有將她們之間分隔太遠，那段舞蹈的每一幀畫面，到現在仍舊鮮活地存在她的腦海裡。

　　“那……你當時看著有什麽感受？”蕭以歌輕咬紅唇笑起來，一縷柔光浮在眸底。

　　這個問題像是道海浪，拍得蘇杭冷不丁打了個顫，情不自已地舔著唇。

　　蕭以歌也給她倒了杯椰子汁，饒有興味地等著她。

　　蘇杭端著自己那杯椰子汁，雙手拇指在杯子上摩挲個不停，半晌才低眸又低聲：“很軟……”

　　身段輕盈又柔軟的少女，那天晚上就出現在她的夢裡，給了她從未體會過的悸動。

　　她當時並不明白那種強烈的悸動究竟是什麽，可她現在知道了，再回想心跳便不聽控制。

　　思緒不自覺地發散，她的耳尖悄悄地升溫，口乾得灌下大半杯的冰涼椰子汁。

　　蕭以歌牽動唇角，想順勢坐過去她身邊撩撥她卻不得不顧忌場合，隻得收斂了幾分，但聲音裡仍舊含著動人的媚：“杭杭，你怎麽會這麽可愛，好想撓你的下巴。”

　　剛緩解的口渴再度複發，蘇杭把剩下的幾口椰子汁灌完，不露聲色地再倒一杯。

　　怕她等會兒臉都紅了，蕭以歌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小心思，正色了些：“好了好了，我去看看還有什麽喝的。”

　　她起身，經過蘇杭身邊時拍了拍那寡淡著神色的臉，指腹瞬間染上溫度。

　　她邊走遠邊舒展著眼眉笑開，收斂得遲了，杭杭的臉已經可以煎雞蛋了。

　　好在蕭以歌才走開沒多久，她們的菜便陸續上桌。

　　蘇杭看她還沒回來，便主動地往她碗裡剝起了蝦，這麽分散了一會兒注意力，臉頰跟耳朵的溫度都漸漸降了下去。

　　蕭以歌沒把手機帶走，在蘇杭擦手的間隙響起。

　　她往遠處的飲料區看去，蕭以歌挑了罐橙汁後又挑起了甜點。

　　手機響個不停，旁邊有顧客回頭來看是怎麽回事，大概是以為有人落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