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以歌興致滿滿地笑:“阿姨好。”
不見蘇杭,蘇蘭君的表演就破了功,疑惑地探了探頭:“誒,小杭呢?”
蕭以歌笑道:“她忽然有事,阿姨先讓我進去再說吧。”
“好好,你快進來。”蘇蘭君恢復了神色,親切地讓蕭以歌進門,又給蕭以歌倒了茶水。
“阿姨別忙了,”蕭以歌把蘇蘭君拉過沙發一起坐下,老實又正色地給蘇蘭君傳達,“她剛才到樓底就接到電話,程之昂進了醫院,很可能病危了。”
蘇蘭君的目光晦澀不明,語氣也沉了些:“他是想讓小杭接手他的家業麽?”
蕭以歌點頭,簡單給她概括最近發生的事:“對,最近杭杭忙的就是這件事。我們想順著程之昂的意,把RH集團拿下,防止程昱哲以後拿來對付我們。雖然這幾天我們發現程昱哲大概不會幹什麽,但杭杭還是決定接手RH集團。”
蘇蘭君深深吸氣,雙手握了又松,“我的女兒沒有得到他什麽關心,長大了還要為他所累……”
蕭以歌想開解:“阿姨……”
蘇蘭君擺擺手,眼眶儼然泛了紅:“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嫁給這個男人,可我又慶幸有小杭這個女兒。我娘家破產以後,兩個哥哥也不接濟,我就重新出去工作,攢了很久的錢付了這套房子的首付。
那期間她只能跟著我租小房子住,後來還貸款的幾年也很困難,她小小年紀就急著出去做兼職,沒有人收她,她平時就多省錢。你不知道,她十八歲生日那天晚上跑去附近的奶茶店,跟老板說她滿十八了,可以工作了……”
這些往事都跟蘇杭曾經坦誠過的往事對上,蕭以歌聽得鼻頭髮酸,“阿姨別難過,她現在很優秀,你們都熬過來了。”
蘇蘭君搖頭,少見地露出輕蔑的笑:“如果程昱哲是正常人,你覺得程之昂會需要小杭麽?”
答案當然是不需要。
“所以我從來不接受程之昂的補償,”蘇蘭君的眼神陡然生出些許決絕不屈,“哪怕他後來要給的錢足夠我們還貸款,也足夠讓我們的生活寬裕很多,但我不允許他用這個行為來抹去他造成的傷害。”
蕭以歌沉默片刻,低低地說:“阿姨放心,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杭杭。”
不只是蘇杭自身的能力,還有她在旁護持。
如今蘇杭人生中的荊棘已經枯萎,最後的連根拔起,就讓蘇杭親手去做。
蘇杭開車趕往葉薇發來的醫院地址,腳步不停地上病房所在樓層。
她暫時沒叫助理許琪過來,醫院不像程家那麽危險,如果要留夜的話再叫也不遲。
程之昂住的是單人病房,只見葉薇跟程昱哲都在病房外等候。
兩個人都滿面憂傷與疲憊,程昱哲更是抽抽噎噎的,眼白都熬紅了。
見她過來,程昱哲委屈地問:“姐姐,你怎麽這麽久不回復我,爸爸一直在叫你……”
蘇杭言簡意賅:“在忙。”
葉薇遞了張紙巾給兒子,盡量抑止著哭泣對蘇杭說:“你快進去吧,小崔跟律師都在裡面。”
這個時候有律師在,而葉薇跟程昱哲卻只能在外面等,程之昂的考慮已經昭然若揭。
程昱哲大概是不明白這些身外之事的,不過連葉薇似乎也沒有什麽不滿的跡象。
蘇杭沒多想,過去就想推門進去。
“小杭。”葉薇及時地叫住她,趁她的指尖還沒觸碰到門把的時候。
蘇杭微微側頭,“嗯?”
葉薇目光真誠:“記得上次阿姨說的話,如果實在不行,隨時可以找阿姨,阿姨能幫你的一定幫你。”
司馬昭之心暴露得徹徹底底,蘇杭淡淡道:“好的。”
說完,她推門進去。
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律師正跟崔特助在窗邊說話,那律師手上捧著本文件。
“程老如果……給我電話。”律師拍拍崔特助的肩膀,話說得晦澀。
崔特助不掩傷感地點頭,“遺囑這方面就交給你了。”
兩個人聽到有人進來,齊齊扭頭過來。
崔特助的臉上的傷感裡多了些恭敬和欣慰,“蘇總,您來了。董事長剛睡過去,他等您很久了。”
蘇杭關上病房門,來到病床床尾,平靜地看著雙眸緊閉躺在病床上的程之昂,流失的生氣令他面上的蒼老之色愈加深重。
律師見狀告辭:“那我先走了。”
崔特助送他出門後再回來,給蘇杭搬了張椅子。
蘇杭扭頭看了看,覺得沒什麽太大的必要避開,“謝謝。”
崔特助站在一旁,上身微躬,“您客氣了。”
蘇杭坐下後卻沒有松懈,她眼色裡深藏著探究,狀似隨意地提起:“好像從我有記憶起就記得你,你跟著他多久了?”
她有種直覺,崔特助很可能比葉薇跟程昱哲更讓程之昂信任。
他跟程之昂之間應該有著某種共同點,或者說他有被程之昂認可的特質,才會讓程之昂將死後監督她的重任交付。
崔特助回答:“有三十年了,我隻比董事長小幾歲。”
蘇杭點頭,“難怪,我看你的地位很特殊。”
崔特助極輕地歎了聲氣,神態間漸漸顯出懷念與崇敬,“當年我老婆出了意外,下肢癱瘓,我又要上班又要照顧她,兩頭顧不過來。就在我苦惱的時候遇到了董事長,他問了我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