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旅思生性豁達, 從來不是會計算比較的人,她沒有計算自己寫了那麽多段泠歌就回復兩個字是否不對等, 她也沒有比較她和段泠歌之間誰重視誰比較多。她捧著信紙看了幾遍, 偷笑了一會, 索性又拿起筆來絮絮叨叨地給段泠歌寫了一封信。
可愛公主娘子, 展信好:我收到你送來的家書了。我給你送的一箱子家書原來你已經看完了呀,嘿嘿,第一次寫家書,太久沒寫字了,手生疏了控制不住嘛。可是我到江州以後,每天都給你寫一封家書,我練習了十八封家書以後,我現在覺得我寫得挺好的,第一封寫了五百張宣紙,我現在換了細細的狼毫筆,只需要十張紙就可以寫完每天的家書了,讚。我以前的生活的地方有一句話叫做家書抵萬金,你給我寫了兩個字,約等於兩萬金,公主娘子果然是舉世絕倫美麗的旺妻之人!你要想我喲!夏旅思
段泠歌最近已經習慣了,早晨在元極殿宣見完前來議事的重臣以後,午時回到緋煙閣用過午膳,就會有信使加急把剛到昭理城的信件給呈到她的案前來。
藍陌為她呈上信匣子,小娥則乖巧地為她磨墨,小娥笑著說:“這夏駙馬行事,每一樁都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但是結果卻越發有趣了。”
“怎麽說。”段泠歌打開盒子拿出那折成一大疊的宣紙,一邊展開,一邊問小娥。
“就比如說這家書。公主您也沒能想到吧,她竟然每日都給您寫一封。尋常人家一年寄上一封信已是難得,邊關的軍報尚且不會每日傳來,這夏癡竟也不知是有多少話要對殿下說,日日寫信之人,普天之下估計只有駙馬對公主一人如此了。”
段泠歌忍不住莞爾,輕揚唇角:“費時費力費錢財,日日通信,也真只有她做得。”
小娥說得起勁了,更是一股腦地笑說:“還有駙馬的衣局,就是在融秋宮最最東邊角落那個小院裡。元宵節那日,竟然開起來了。上新了許多的新衣裳,皆是應季的春裝,融秋宮的宮娥們,清晨打開衣局的門,不多時便人聲鼎沸,元宵節那日出門的公子、老爺、小姐、夫人們紛紛進了衣局,快把門檻都踏破了,每日熱鬧到宵禁十分才閉門呢。”
“衣局?”段泠歌想起來,夏旅思和她說過什麽產業化生產,什麽前店後廠擴大生產規模之類聽不懂的話。
“可不是。裁縫鋪子不鮮見,但是衣局倒是新鮮,琳琅滿目的衣裳,幾百件呢,看喜歡了就讓宮娥們伺候著進雅間試衣裳,試好了,付清銀兩馬上就可以穿走。宮娥們還能針對衣裳提供相應的裝扮,配飾,還能敷上胭脂水粉,畫上眉。進了駙馬的衣局,不消一個時辰,出來便可踏青賞花,赴宴會友啦。”小娥說得樂顛顛的。
段泠歌忍不住失笑著搖頭:“這個夏旅思,胡鬧還真鬧出名堂來了。藍陌可知道這事?元宵之日至今過去了也有半月,衣局還是熱鬧嗎?”
藍陌實誠地點頭:“嗯,熱鬧。飄紗衣局日日賣出百十件衣裳,昭理城中的小姐夫人們都在議論,什麽時候衣局會把衣裳賣光,但是這衣局的衣衫總是源源不絕的來。因為夏世子在曲橋街買了個院子,改成製衣坊了,昭理城內手藝最好的幾十個繡娘在裡邊日夜趕製時興的漂亮衣裳。目前的衣裳隻供官家小姐夫人和公子老爺們購買,聽說日後還要在製衣坊的前院開一家把衣裳賣給普通百姓、富戶們的平價衣局。呃,總之,女人們的衣裳……我也不知道為何能日日都有人要買。”
小娥捂嘴笑:“怎地不能日日有人買。女人家的衣箱裡,永遠差一件衣裳。我現在細想想,莫怪乎公主殿下總說駙馬是後山上的猴兒,她猴精著呢,她冬天時就雇了那麽些繡娘裁製衣裳了,而且上次在衣局請客設宴席的時候就已經布置好衣局了,但是她沒開張。她等到了天氣暖和,春天時開張。”
“小娥竟如此冰雪聰明、體察入微。那你說說那猴兒是怎麽猴精,她是何意?”段泠歌饒有興致地,索性把家書先放下了,聽小娥說話。
“哎呀,公主肯定知曉她的用意了,還讓小娥說。公主又笑話小娥了!”小娥笑嗔著撒嬌,但是還是忍不住繼續說了:“冬天的衣裳又厚重又貴重,一年買不得幾身。但是春裝又輕薄又好看,春天又是踏春賞花的時節,男男女女們都需要穿戴一新郊遊、探親、訪友。飄紗衣局一套衣裳幾十兩到一百多兩銀子不等,看起來昂貴,可官家老爺夫人、小姐少爺們才不在乎這個錢呢,可不是就得人人來買上幾身新衣裳嗎?出門的時候穿得體面漂亮,多好呀!”
“莫說他們,換了是我呀,我也巴不得去逛上一逛,試上一試,然後買幾身漂亮的衣裳呢。”小娥笑著,還不忘拉上藍陌:“藍陌,你說是不是,是不是,你想不想光顧駙馬的衣局。”
“我不——”藍陌耿直地就要搖頭。可是她一想,不對,駙馬好歹算是她半個主子,又算和她頗有交情,怎麽能說不呢。藍陌隻好尬尬一笑:“嗯,也想。”
“呵~”段泠歌低頭掩嘴一笑,說:“知道了。等會你們一人去內廷司領二百兩銀子,下午不用伺候,就去飄紗衣局買新衣裳吧。”
“小娥謝公主,公主殿下真好。”小娥嘴巴甜得像抹了蜜。
“謝公主賞賜。”藍陌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