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這半年,段泠歌發現,如果夏丞相耍陰謀詭計的時候,她就把夏遲丟出去擋冷箭,夏丞相就會投鼠忌器。所以段泠歌又開始走到哪把她帶到哪,一有危險的時候,就毫不猶豫地把她推出去當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一點都不帶不好意思的。
饒是如此,饒是從來沒在意過這個人。但是……看她渾身濕漉漉的坐在那吹寒風,段泠歌覺得自己的心裡又——
“小娥,差人來給她換衣服,用我的紗帳。”段泠歌說完,徑直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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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旅思坐在一旁默默看這些訓練有素正在忙碌的人。如果只看見一個她夢中的女神,她可以覺得自己在做夢。看到三個身著古裝的人,她可以覺得她們在拍電影。
可是看到這一大群,身披鎧甲的衛兵,還有來來去去為紗帳裡的人忙碌的宮女們,夏旅思畢竟是經驗豐富的刑警,她不會傻到以為這那麽多人都在一本正經地演戲。
太不合常理了,太匪夷所思了。可是,福爾摩斯不是說了麽:排除一切不可能的,不管多荒誕,剩下的就是真相。夏旅思摸了摸脖子上的那塊紅玉,她從岩洞的壁畫裡挖出來的玉。這塊玉佩戴在壁畫中紅衣女子的胸前,而當時那壁畫雖然看了一眼就風化消失了,可那壁畫中的女子卻日日入她夢境中,再到現在她真實地出現在她面前。
夏旅思很難不聯想到,這之間的聯系,那就是——她似乎到了另外一個時空,另外一個世界裡來了。換句話說,她穿越了!
就離了個大譜,那麽詭異那麽狗血的橋段怎麽會發生在一個無神論的警察身上。是因為這塊玉嗎?是因為她死前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大美女嗎?所以她就穿越到這大美女……的溫泉池子裡頭來了。然後還被人用凶器懟脖子。
夏旅思嘖嘖嘖,色字頭上一把刀啊,下次再也不要臨死前想女人了——看看,想出時空錯亂來了。
原本夏旅思在默默觀察,直到她看見那溫泉池對面的紗帳中走出來那位美麗的女子,夏旅思倏然站起來了。
只見她穿著絳紅色竹織針寬袖紗袍,腰間束著同色系繡金花卉紋樣腰帶,一隻圓環雕祥雲紋翡翠玉佩扣在腰帶上,長長的流蘇垂落下來,讓她整個人看起來修長、飄逸,不落凡塵。
夏旅思一直覺得看美女看到目不轉睛、心神恍惚,甚至流口水,這就是寫小說才有的誇張說法。但是此刻,她相信真的會!當你看到一個迷人的事物,勾走你全部注意力,甚至連臉部肌肉都忘記控制的時候,可不就是心神恍惚,面容呆滯,流口水麽。
世界上,那壁畫中的女子,竟然真的存在,不在古書記載中,不在夢裡,就在她眼前。夏旅思站起來拔腿跑過去,她急切地說:“你,你叫什麽名字?你是什麽人?你真的,真的是那什麽南滇國的公主嗎?”
“夏世子,請自重,你驚擾了公主。”藍陌伸手攔住她。
小娥嘟嘴道:“長公主自然是我大南滇的公主。夏駙馬不知是真癡還是假癡,莫要再說這種話,往輕了說徒惹人笑話,往重了說可治你大逆不道之罪。”
嘿,搞得有板有眼的,一言不合還要治罪了。夏旅思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她的視線都放在盯著那紅衣大美女的臉上,我看我看,我使勁看。
從沒有人敢用這麽大膽的視線看她,段泠歌被這人的放肆擾得蹙眉,淡聲說:“帶她換衣服。”
“是。駙馬這邊請。”兩個粗壯的宮女一左一右拉住了夏旅思的胳膊。
夏旅思當警察那麽多年,身手自然靈活,宮女要抓她,她則逮住空檔一把抓住大美女的手,“誒呀~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呀!”
咦惹~她這什麽語調,怎麽感覺還像撒嬌了呢。夏旅思差點把自己給驚嚇了,她從沒試過用這種語調和人說話。但是對著這個氣質冷冰的美麗女子,她不自覺地這麽做了。
這大概是一種當你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周圍一堆陌生人,而其中你唯一認識的人,你自然就會變得和她親近的心理。何況,這個女人她不單隻認識,多少個夜晚,她的夢境裡都是她。她在夢境裡吻她,溫柔地和她纏棉,那是世間最親密的關系。
“你——”段泠歌驚得連生氣都忘記了。怎麽會有動不動就敢碰她的人!一句“放肆”都懶得說了,說多了簡直折損她這句話的威儀。段泠歌閉眼默默地吸了口氣,甩開夏旅思的手,徑直往前走。
夏旅思被兩個粗壯的宮女“壓”走了,她回頭掙扎,“喂,大美人姐姐,公主姐姐!”
“噗呲。”小娥笑了。因為夏駙馬的舉動太不同尋常了,搞得公主好像拿她沒辦法,這是以前從來沒見過的啊,但是公主冰冷生氣的表情,配合那癡兒的表情竟然有莫名的喜感。
而且夏遲不說話則已,突然開口說話,每一句感覺都很好笑。小娥沒忍住噗呲一聲笑出來。
段泠歌冷冷地看了小娥一眼,嚇得小娥吐舌頭,趕緊捂住臉:“小娥再也不敢笑了。”
第4章
夏旅思被拽進紗帳,搞了半天,原來那兩個粗壯的宮女是要給她換下身上的濕衣服。夏旅思自然是不肯讓她們動手,自己躲在屏風後面一頓胡扯,終於把身上的濕衣服扯下來了。
夏旅思再次確認了,自己真的是穿越到了古時候的某個朝代,而不是在現代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圍著演戲。因為從她身上的這些濕衣服,就能看出端倪來,裡三層外三層,裡衣,中衣,外袍再搭配對襟衫子,裙下有褲,繁繁複複的穿幾層,每一層都用系帶、盤扣系住衣服。這些衣服沒有半點現代社會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