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密室,他們就可以把殺人的罪名推給把他們綁架關在倉庫裡的“第四人”。這樣才更合理,可以無風險地給自己脫罪。
會不會是他們中有人合謀,放第四人進來殺了馬知州後再放他走呢?這種推測顯然也沒有意義。繞那麽一大圈把自己置於殺人嫌疑中,更加沒必要了。
夏旅思靠在木柵欄門上,靜靜地思考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一整天沒有人來理夏旅思,也不帶她指認現場,也不提審。夏旅思有點急了,她進來時為了查案子的,這樣浪費時間不是她的做派。
“喂,來人!我要見府尹,我要去命案現場偵查,要不然升堂問話討論案情也可,快點來人!”夏旅思喊。
沒想到夏旅思喊了半天,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夏旅思開始覺得不對勁,江州是夏家的勢力范圍,普通夏家人犯事,無論是知州還是府尹都不敢不給面子,多數都是隨便罰點銀子,就交回夏家用家法處置。
而她是夏家族長夏孟輔的世子,不說府尹會對她跪舔或是徇私枉法吧,但至少不至於把她丟入大牢,然後再也不管了,任她叫喊也不理會。這不對勁!
於是這是來了兩個獄卒,他們打開門,要給夏旅思戴上手銬和腳鏈的時候,夏旅思就多留了一個心眼。
“吵什麽吵。”一個高壯的獄卒要把鐵鏈纏到夏旅思身上,一邊對另一個說:“把她綁了,口供給她畫押,搞完趕緊回去。”
“慢著!畫什麽押?一未審訊,二無證據,你們去把府尹請來。”夏旅思正色道。
那兩人迅速對視一眼,然後面露殺氣:“叫你廢話多,抓起來!”
“滾!”夏旅思掙開鐵鏈,迅速出拳一拳打獄卒面門。
“唉喲!”一個獄卒捂嘴慘叫,手一張開掉出兩顆牙,一手的血:“老子弄死你!”
那高壯獄卒伸手就要打夏旅思。另外一個卻伸手來擋:“慢,打身上,臉不能打!”
“你們是什麽人?!”夏旅思一聽這句話傻的也能猜到了,這兩人是來找她麻煩的。所以他們說不能打臉,就是不能讓別人看見她被毆打受傷了,這兩人不是府尹衙門的人!
危險!
“上!”獄卒左右夾擊起來。一個人用鞭子,一個人用鐵棍。
幸而段泠歌給她做的腰帶一針一線繡上了段氏皇族的章紋,一眼看就知道是禦賜之物,她被關進來的時候沒人敢動她的腰帶。加上腰帶設計得巧妙,柳葉軟劍纏在裡面看起來就是一個寶石腰帶扣,完全看不出來有把劍在裡邊,因此她的柳葉軟劍還隨身帶在身上。
夏旅思抽出軟劍,全力應戰,然而在牢房內位置太狹小無法施展,加上被兩人左右夾擊,夏旅思的左手臂上重重挨了一鞭子:“嘶——”
夏旅思也不客氣,以牙還牙一劍過去挑了那獄卒的手筋。
“啊——”那人哭嚎起來。
另外一個獄卒見狀,趁機狠狠用鐵棍給夏旅思的腹部打了一棍。夏旅思頓時痛得飆眼淚,冷汗冒了一身,可是她不會讓人佔便宜,柳葉軟劍一劍刺入獄卒腹部。
“我的娘嘞——”這個獄卒也哭嚎起來。
“快走!”另外一人快速跑過來,扶起同伴,兩人跌跌撞撞地逃出了牢房。
夏旅思的手臂疼痛得發麻了,腹部也鈍痛不已。她掙扎起來,自己把牢房的門鎖死,然後順著門一路滑下,閉上眼睛躺在地上。
這天夜裡在緋煙閣,已經是深更半夜。小娥值夜,循例在半夜時分進入公主的寢殿看看公主是否安睡,如果段泠歌已經安睡,則她可以在後半夜稍微眯眼睡一會。
可是小娥沒想到她一進寢殿,就被嚇了一跳——因為公主竟然還沒睡,竟然還靠坐在床頭!
小娥輕輕地喚:“公主?公主?您是醒了嗎?還是還沒睡?”
段泠歌的語調淡淡的,但是聲音很清醒,顯示了她一直都不曾入睡。“小娥,馬上派人去郵驛司探詢可有江州的信件寄到,另派人去碼頭查看,看她的船來了沒有。查探後速來回報。”
小娥有點訝異,“公主您是為了等駙馬的信才不睡嗎?可是可是,家書尋常都是第二日清晨才送來的呀。”
江州的飛輪船尋常在駙馬忙碌完一天的事務時,當日晚上出發,一路疾馳,在三日後的深夜到昭理城。如果是駙馬親自回來,多半會洗漱完後後半夜拿著公主的玉牌進宮來,直接摸進公主殿下的房。如果是家書,則會在半夜送到後,信使等在宮門外,待宮門一開便飛奔到公主面前呈上家書。
公主從未試過這樣,半夜不睡覺竟然就為了等家書,或者等那夏癡,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一點都不像尋常淡然安寧,泰山崩於前都不緊不慢的公主殿下。
“不對。”段泠歌索性從臥榻上下來,掀開紗帳的時候,小娥驚訝地發現,公主手裡竟然還拿著駙馬前一日送來的家書。
“時間不對。”段泠歌說:“家書本應是今日清晨送來,可是今日清晨沒有,等到現在都未曾送來。”
也就是說,駙馬在前日的家書之後,沒有給公主寫家書。小娥寬慰她說:“會不會駙馬沒有給您寫家書?”
段泠歌淡聲自語說:“不會。她前一封說,第二日就出發回來,算算日子前日就該到,可是前日一晚她沒來。昨日再接到她的家書,說是有事羈絆,歸期恐再延一日。那麽到了今日清早,就應該有她的家書,亦或是清早之前……半夜她就應該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