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對我下毒。”段泠歌眼中浮起了薄薄的淚:“這麽看來,所謂的風眩疾……並非段氏皇族嫡親生來固有的頑疾,皇祖因風眩疾而死,皇父因風眩疾而死,都是中毒了,對嗎?”
“我去!”夏旅思聽得一愣一愣的。竟然有這種事,段瀾一個人把親爹毒死,把親哥哥毒死,並且還給段泠歌下了毒。心機深沉、心如毒蠍,並且用了五十年的耐性,絕了!
“哈哈……”段瀾快意恩仇地大笑:“是!就是我!哈哈,舒坦了,幾十年的隱忍,一朝說出口,實在是大快人心!”
“姑母,泠歌敬你若母,二十幾年相處,你真的沒有半點真心。”段泠歌哀傷地歎息:“你慫恿我拿出六誡經尋找寶藏,打著歸附朝權,澤被萬民的旗號,其實都是為了一己私利,你想自己登基。”
“對!哈哈……你該死,他們兩個把持權利也該死,你們都該死。只要把傳國寶藏現實的風放出去,老十和夏孟輔必定要爭奪,就讓你們爭個你是我活吧,最後我可坐收漁利,我才是那個天命庇護的人。”段瀾甩袖道。
“你這個毒婦,你怎這麽惡毒。”夏孟輔指著她罵。
夏旅思問:“皇家戒備森嚴,且不說你竟然三次下毒。泠歌的膳食一向貼身宮娥特殊準備,食材皆由藍統領親自準備,你究竟是什麽時候下的毒?”
段瀾輕描淡寫地說:“那些普通的低級的下毒機緣,怎配得上我皇族尊貴的血統。只有皇帝立嗣、新皇登基的時候在太廟祭祖的時候,只有皇族最親近的人在,這個時候才是下手的最佳時機。”
夏旅思撇撇嘴想,這就像某些變態殺手,作案的時候還要在特定的時間用特定的手法,造成某種特定的儀式感,借此來滿足自己的變態嗜好。噫惹,這個段瀾真是個瘋子。
“在祚肉裡。”段泠歌握緊了拳頭。
“哈哈,那年我才十六歲!我美麗,聰穎,才學絕倫,天下誰人不驚歎。但是我阿父竟然要立他為皇太子。當日告慰先祖的時候,我是國之聖女,我只不過是順手在他的祚肉裡加了點東西。”
原來,在南滇國,皇族祭祖後,要分食祭祖用的祚肉。祚肉乃整隻牛羊烘烤而成,本身沒有鹽味,全靠段瀾親手為祚肉抹上細鹽巴再伺候在場祭祖的皇帝和太子吃下。
段瀾作為皇族核心血緣的女性,幾十年來一直擔任了為皇帝和皇嗣在祭祖時準備祚肉的角色,在這種時候下手,神不知鬼不覺,堪稱天衣無縫。
因此在先祖皇帝立嗣的時候,她給父親下毒。在段泠歌的父親登基的時候她給親哥哥下毒。在先皇病入膏肓祭祖告知立段泠歌為攝政長公主的時候,妒火中燒的段瀾又給段泠歌下毒。
難怪只有皇帝才會得“遺傳”的風眩疾,竟是這麽來的。
夏旅思突然想起了些什麽,她握緊段泠歌的手:“事情不對!泠歌,當時花白晴說你是中毒了,你對是誰下毒這件事顯得毫不關心,那個時候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是段瀾!如果你猜到了,你卻什麽都沒說,反而讓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泠歌,你想做什麽?”
段泠歌戀戀不舍地摸了摸夏旅思的臉!,她如慕如訴地說話,像是對所有人說,又像是隻對夏旅思說——
“段瀾一開始來找我,說要以六誡經的傳國寶藏為餌,誘各大世家互相殘殺,削弱他們的實力。最終打開寶藏,把所有人引入其中,再誅殺之。我一開始就打定了某個主意,並且積極地準備,讓段溪繼承皇位,悉心地教導他,期望培養他長大,讓他成為有才能的君王。”
“可是,我遇見了你,阿思你的存在幾乎改變了我的一切,無論是我的心,我的想法,還是我的計劃。後來我就想,六誡經拿在手裡,如果我們的變革成功了,那我的目的就達到了,就不要走到那步。”
“可偏偏天意弄人,今天事已至此,無法回頭,只能魚死網破。”段泠歌的神色突然變得冰凍冷酷,微紅的眼角,肅穆的表情,讓她的氣勢強盛得駭人。
段泠歌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我要把你們都埋葬於此,還給南滇國一個清零重新開始的機會,給百姓們一個太平清和的世界的開端!我已啟動自毀機關,現在只剩半柱香時間,此地就會天崩地裂,就讓我親手葬送你們,沒有人能活著出去!”
第152章
段泠歌說, 只剩下半柱香的時間,眾人順著她視線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原來皇極閣的閣樓頂上懸空著一隻巨大的香, 竟是不知何時點燃的, 已經燃剩一半了。
而他們進來時那道有如南天門一般光輝巍峨的大門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完全關閉了!
“這,這是古法機關術!當機關啟動, 巨大的齒輪機關轉動會把山體撕裂, 埋藏的□□會同時爆炸,吾等命休矣!”國師爬起來喘著粗氣說。
夏旅思心一驚,她抱住段泠歌,然後十分嚴肅,近乎凶悍的對她說:“不!段泠歌,你這個糊塗蛋!天下是個屁, 現在在我眼裡百姓都是個屁!你竟然為了這個狗屁東西, 要用這種方法與他們同歸於盡!我不準你這樣做, 段泠歌你這個大笨蛋!”
夏孟輔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他的頭髮亂糟糟的, 一下子頭髮全部花白了。他伸出顫抖的手, “原來這一切,都是個圈套。什麽寶藏啊,什麽藏寶圖啊, 從一開始就是你設的局。你要把老夫殺死,用這種如此決裂的方式……我有什麽不好, 我夏家世代殫精竭慮, 那一個人不是為了南滇國好?比起你段氏皇族那些亂七八糟的陰謀, 我夏家從未殺死過一個皇帝, 也從未想過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