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雲枝卻是社會中比較特殊的那一類群體,自由職業,工作任務安排得松散, 再加上一些該做的事情在元旦之前早已經完成,她現在比任何人都要空閑。
以往閑暇的時候她會練字看書, 亦或是找些紀錄片看看, 可現在, 這些碎片時間裡總會不經意閃過林鹿的那張臉。
而倘若是自己一早發過去的消息到中午才等到回應,便會有難以控制的失落情緒滋生。
這無法避免。
就連練字, 也難以使人心靜了。
對於這一份來之不易的戀愛關系, 桑雲枝比誰都要在意。
從前不覺得,她和林鹿大多數時候是各忙各的, 有空了就見面, 沒空就不見, 但自從關系確認以後, 她開始在這段關系裡找到了一種奇妙的歸屬感。
思念會加倍,分享欲也呈幾何增長。
然而這些,林鹿全不知曉,桑雲枝也沒說。
戀愛關系才剛剛開始天平就已經失衡。
這種落差感,讓桑雲枝陷入了深深的茫然裡。
尤其當春節來臨的前幾天,林鹿目送她進了高鐵站,然後片刻未曾停留又直接折返醫院上班了。
“小林醫生也太忙了。”喬心玩笑似的感慨。
兩人靠坐在候車大廳的椅子上,她手裡也捏著一張紙質的高鐵票。
今年春節喬心家裡準備回老家過年,於是乾脆也訂了高鐵票和桑雲枝一起走,提前回去。
桑雲枝回隔壁省會和姨媽一家團聚,她回老家省內的一個小縣城。
今年的過年比往年都要早,一月二十一號就是除夕了,過完元旦以後沒兩天學校就考完放假,中學老師自然也開始放寒假。
所以在桑雲枝身處茫然階段的時間裡,還好有個喬心陪著打發時間。
不過中間一個春節,起碼又是大半個月,少了喬心這樣一個話癆陪著桑雲枝可以預料到自己的落差感恐怕會更強。
一些無措的情緒在心裡慢慢發酵,無從解決。
“K1452次列車開始檢票……”不多時,廣播裡傳來機械式的女聲,最前方的電子屏幕上“正在候車”變成了“正在檢票”。
“我走了,明年見。”桑雲枝斂了斂眼眸,起身和喬心打了聲招呼就在對方的目送中遠去。
喬心喜歡收集紙質票據,這對於她來說是等於是一種愛好。
桑雲枝不喜歡,也懶得,坐高鐵從來都是直接刷身份證。
春運的人流量很多,檢票上車費了好一番功夫,不過好在桑雲枝沒有什麽隨身攜帶的行李,隻身一人省了不少事。
至於電腦和平板,那都是手提著的。
落座以後再摸出手機查看,已然多了好幾條新信息進來。
有林鹿的,也有喬心的,還有家庭群裡,姨夫問她是不是已經上高鐵了。
桑雲枝一一回復,最後一個才打開林鹿的對話框。
簡單的三個字加一個小鱷魚流淚表情:想你了[落淚]
消息發送時間是十分鍾以前,細一掐算,剛好是她開始檢票把手機收起來的時候。
桑雲枝幽幽歎了口氣,凝望窗外。
其實彼此的愛意並不比對方少,可生活步調不一致這一點,恐怕還有得磨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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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的團圓飯。
大年初一的清晨開始便會有陸陸續續的拜年電話打來,桑雲枝的作息不固定,昨晚和林鹿打了許久的電話,睡得不早,可今天起得卻也不晚。
她睡的還是自己十歲開始搬過來睡的那間房。
家裡不是沒有新房子,早幾年剛發跡的時候桑雲枝就給姨媽一家在市中心買了一套四室的大平層,老房子也沒賣,年年春節一家人還是喜歡回到這個舊房子裡來。
桑雲枝也隨她們去了。
一早,她就訂好花喊了車把自己載到郊區的陵園。
桑雲枝的雙親就葬在這裡,不像大多數人清明的時候回來掃墓,桑雲枝是在每年的大年初一過來掃墓。
一年又一年,印象中爸爸媽媽的面容她已經想不起來,模糊不清。
早些年的時候看到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還會鼻尖發酸,如今已經沒什麽感覺了。
手裡的花束放下,桑雲枝蹲在墓碑面前燒了一點紙錢,沒一會兒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摸出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現在差不多上午九點,國人的習俗,一大早便開始順著通訊錄挨個打拜年電話,朋友亦或是合作夥伴,年年如此。
不過桑雲枝從來不主動打給別人,她永遠是接電話的那個。
通訊錄裡存的號碼有限,經常會有合作方會用陌生號碼打來。
燒紙的動作沒停,她將手機貼至耳邊,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就聽見了爽朗的女聲傳來,還自帶一股喜氣:“桑老師,新年快樂啊!新的一年期待老師能寫出更好的作品,版權大賣~”
“新年快樂。”對面的聲音比較陌生,桑雲枝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熱情愣了愣,並不知道對方是誰。
大抵又是哪個合作方。
她識趣地沒有主動詢問對方是哪邊的人,以為這只是一個簡單的拜年電話。
哪想這邊拜過年以後猝不及防將話題切到了另外的事情上面:“桑老師,我是《奮鬥》劇組的製片人,我姓程,冒昧要來老師的電話除了是想和您說一聲新年快樂以外,其實還有一個特別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