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了按眉心, 以手撐床坐了起來, 絲被滑落的瞬間泄露大片春光,皙白的肌膚上點點紅痕,如落於無暇宣紙上的紅梅, 一朵一朵, 無聲綻開。
穿好衣物,恰逢置於床頭的手機響了起來。
桑雲枝撈過手機瞥了一眼來電顯示, 接起了電話, 這次沒有再選擇冷處理。
依舊是程老板打來的, 昨天打了四五個都沒人接,今天依舊鍥而不舍,桑雲枝冷淡應了聲, 等著電話那邊的人給出後續。
劇組裡昨天上午以後就沒人見過自己,這些人大約是一邊惱怒的同時又一邊著急, 程蕊連著發了四五條消息過來, 告訴她合同裡有寫明不能泄露合作過程, 不然就是違約。
大抵是怕她一時腦熱將昨天發生的事發在微博上,引發負面效果。
“放心好了程老板, 明天就是周末了, 我只是回雲城兩天看一下朋友,下周一我會像以前一樣繼續參與到劇本完善中去。”桑雲枝一句話打消了對面的顧慮。
聽到了想聽的話, 程蕊也沒別的要說了, 雙方假模假樣客套兩句很快將電話掛斷。
果然, 這通電話以後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裡再沒有人私下過來找她。
周六, 林鹿臨時出門一趟,具體去做什麽了也沒和桑雲枝講,隻說接個人。
桑雲枝以為是朋友或是親戚之類的,沒多問,哪曉得半個多小時以後看到對方牽著個矮矮的身影回來,一大一小,相似的模樣,似曾相識。
對於薛星星,桑雲枝不算陌生,她們其實是見過的。
只不過相較上次見面的時候,孩子似乎又再長高了點,圓嘟嘟的臉也圓潤了許多,在看見桑雲枝的第一時間就甜甜喊了聲“姐姐”,讓人心生親近。
不過……
“你不能叫我姐姐,可以叫我姨姨,我比你小姨媽都要大上幾歲呢。”桑雲枝在小姑娘面前半蹲下,笑著揉了揉對方頭上的小揪揪。
說完,她抬頭看了立於一側的林鹿一眼:“你說呢?”
稱呼如果亂了,那輩分也就亂了,薛星星如果喊她一聲姐姐那她在林鹿這倒莫名矮了一個輩分。
雖然較不得真,但喊起來也比較奇怪。
“那就叫姨姨吧。”林鹿沒什麽意見,她隨手將孩子的書包放下,出聲道,“剛上完補習班回來,姐姐姐夫出差去了,讓我接過來看一天,明天接回去。”
“哦,對,我還買了東西放在車後座忘記拿了,我再下去一趟,你陪她玩一會兒。”匆匆忙忙進門才沒一會兒,林鹿看去又鼓搗著要出去,不過隨口撥給桑雲枝的任務卻讓人神情一僵。
“玩什麽?”桑雲枝眼裡透出幾分茫然。
她沒有帶孩子的經驗,尤其是這樣不上不下的年紀,人都已經上初一了,能有什麽好玩的?
林鹿沒有給出固定的答案,隻說隨便玩玩,她一會兒就回來。
桑雲枝勉強應下,雙手撐膝站了起來,眼神垂落在小小的人兒身上,若有所思。她左右張望了一會兒,倏爾,目光鎖定在林鹿隨手放置的紅色卡通小書包上。
於是剛剛從補習班下課回來的薛星星,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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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鹿落在車上的不是什麽重要物件,只是接人的時候剛好碰上路邊賣花的小販子,五元一支的玫瑰花開得嬌豔,她於是掏錢挑了支買下來。
情深不在於一定要一起度過每一個重要的節日,綿綿之意也可以是流露於無數個平常小小細節。
林鹿捏著花束將手背於身後,輸入密碼以後輕輕按下門鎖,小心翼翼踏過門檻。
進門的動靜小到可以忽略,沒有驚動屋子裡的兩個人。
預想中,桑雲枝應當是帶著孩子坐在客廳看動畫片的,然而此時屋內靜悄悄的,只有書房內偶爾傳來一兩聲細語。
林鹿納悶,悄悄靠近的同時也逐漸聽清書房裡傳出來的聲音。
稚嫩清脆的女童聲音帶著點苦惱,問:“為什麽不能這樣寫?”
聽起來,一大一小在書房裡似乎在寫什麽東西。
林鹿在門邊站定,沒有立馬進去,反而是豎起耳朵繼續聽了下去。
桑雲枝的聲音很快跟著傳來:“因為你這篇作文之後是要交給老師看的,所以不能這樣寫。”
“但是你可以用一些褒義詞,比如‘大方可愛’,‘漂亮甜美’這樣的詞語。”
空氣有瞬間的靜默,在桑雲枝說完以後書房裡忽然沒聲了。
這樣大概過了十幾秒,薛星星稚嫩的童聲才再又響起,隻不聽來很是弱氣:“可我小姨不是這樣的啊……”
聽到這裡,林鹿再也藏不住,她輕咳一聲自門邊拐了進去。
房間裡的人看到她的出現一個反應平平,一個如蒙大赦。
如蒙大赦的那個自然是薛星星了,小姑娘一看小姨回來了,立馬跳下椅子三兩步跑來,抓住對方的衣擺搖晃兩下開始告狀:“小姨,你說帶我過來和毛毛玩的,我不想寫作文。”
“……”一句話信息含量太多,林鹿睨了一眼站在書桌旁邊的桑雲枝,似有所悟。
“那你出去找小貓玩。”她拍拍小姑娘的後背,將人支了出去,只是另一隻手仍舊背在身後,刻意藏匿的樣子不要太明顯。
桑雲枝一眼堪破,繞過書桌朝她走來:“藏了什麽?”
說話的同時,也將手往林鹿後背伸去,不出意外從對方手裡接過一朵嬌豔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