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之前遇到的,都算是小事,蘇淺最擔心的,是瘟疫。
常言道,大災之後必有大疫!
史書有載,凡天災之後,多有病疫蔓延。
前朝滅亡,雖說是內裡腐朽而造就天崩。可真要說起來,是前朝末年那一場轟動天下的大疫,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一場大疫,造成了大量的無辜百姓死亡,史書上記載“諸門出死者九十余萬人,家家有位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貧不能葬者不在其數。”
而疫情往往都是在天災之後,隨著死者變多,屍體腐敗,致使環境衛生變差而造成的。
蘇淺和段雲詡極為重視這個,召了許多有經驗的大夫和官員前來商議如何預防疫情。
經過各方商討之後,定下方案:官府派人清理水源,下令凡災區之地不得飲用生水,不得食用死去牲畜。除此之外,官府出錢,按每家死於天災的人數賜與不等的安葬費,以圖讓死去的人盡快安葬。
但種種措施之下,還是出了問題。
這次問題並不是出在安宜縣,而是隔壁的霖城,聽說是一戶人家舍不得死去的牲畜被就地掩埋,就偷偷的煮來吃了,結果第而天全家都病了。
蘇淺接到霖城稟報的時候,已經有數十人感染了疫情。蘇淺忙下令,讓霖城官府在偏遠之地空置出房屋,以設病遷房,將染疫之人隔離其中,並派醫者前往救治。
邊忙得焦頭爛額,那邊,朝廷派來的賑災隊伍終於姍姍來遲。
在安宜縣的府衙大堂,蘇淺看到了,為首的那名賑災使。
不同於其他官員的官服,為首的賑災使穿的,是一身蟒袍。
朱紅錦衣,織金團紋,四爪蟒龍……
是親王級別的蟒袍!
站在堂上的那名男子,眉目俊秀,氣質清冷,那一身明豔的紅,穿在他身上,明明是那樣濃烈的色彩,竟硬生生的穿出了幾分謫仙臨世的感覺。
那名男子,拱手執禮,恭敬地喚了蘇淺一聲,“皇嫂。”
蘇淺沒想到,離京之後,會這麽快再見到這個人。
君時!
“許久未見了,五皇弟近來可好?”蘇淺臉上端著她向來的溫柔端莊,笑意溫柔。
看著那一身親王級別的蟒袍,蘇淺想起,京中來過消息,這人在半年前成了婚,按禮製被封了親王,封號為“寧”。
“托皇嫂的福,臣弟安好。”君時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蘇淺的身邊。
然後在心中自嘲,蘇淺怎麽可能帶著那人來這種地方呢?只是在京中時習慣了,那個人總站在蘇淺身旁,突然看到蘇淺時,總會下意識的尋找那個人的身影。
他的笙笙……
蘇淺感覺也看到了君時尋覓的目光,眼底瞬時劃過一絲冷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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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賑災,武帝尤為重視。派了自己的親生子寧王君時為賑災使,戶部侍郎為副使,押送大量的錢財、糧食、醫藥前往災區。
君時作為賑災使,帶來了皇帝的聖旨,聖旨裡要地方政府全力協助君時賑濟災民。
蘇淺帶著眾官員,跪在堂下接旨。
接過那一道聖旨,蘇淺才站起身,就聽到君時和他的幕僚說,要看此次災情的報備和各種安排的事宜。
府衙議事書房之中,蘇淺將所有事宜報告,以及所做的安排處理,都轉交給了賑災使團。
送走了賑災使團之後,段雲詡不忿地冷笑,“我們維持好局面,他們倒好,直接來撿現成的功勞了。”
秦嘯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他們朝廷派下來的賑災使,你還能違抗聖旨不成?”
蘇淺微微皺著眉,卻沒有說話。
她們離京後不久,君時和君澤都成了親,開衙建府後封了親王,卻沒有按禮製赴國,反倒是留在了京都。
君時沒有意外的,娶了謝大將軍家的掌上明珠。而君澤,在文鳶死後,娶了九黎第一大族穆家的女兒。
兩位王妃,倒是勢力相當。
現在,君時成了賑災使,到了燕州。
不知又是誰的手筆?
京城那邊的水……似乎比她想的還要深。
希望此次不要出現什麽變數的好,她現在有些後悔了!
不該……讓靜笙留在安宜縣的!
另一邊,此次的賑災使團,被暫時安置在府衙的旁邊,征用了一位大戶人家的房屋。
主院中,君時隨行的小廝,又打掃了一遍原本就乾淨的臥室,君時向來有些小潔癖,不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
“王爺,”一個侍衛拿著一封信,詢問道,“王妃給您來了鴿書,您可要看一眼?”
君時看了一眼那封信,揮揮手,“只怕又是些爭風吃醋的事,先收著吧,本王有空再看。”
想到自己那位新婚妻子,君時就覺得無比的頭疼。
謝蘊錦實在被嬌養得太過了,三天兩頭就跟他鬧。
偏偏,他的院中還有一個羽弗紇紇。
兩個女人經常鬥法,鬥得整個王府雞飛狗跳。
君時是越來越不喜歡回到那個烏煙瘴氣的家了。
心中鬱氣難散,君時想出去透透氣,順便看看災民安置的情況,是否如蘇淺所說的那樣。
褪去身上的蟒袍,君時微服,隻帶著一個小廝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