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族長不疾不徐的打開香囊,裡面是一張黃色符紙折成的三角,應該是平安符一類的,年代久遠了,看上去非常的陳舊,黃符的邊角都泛白了,但保存得非常好,足可以看到主人的用心和珍惜。
“你可認得此物?”秦老族長對著舒宜問道。
舒宜眼神一頓,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麽。
當年嘯哥兒去參軍之時,她從三清觀求來的平安符……
“舒氏的娘家人也可以證明,舒氏與小叔秦嘯曖昧。”秦老族長繼續說道。
蘇淺隨著秦老族長的話,往旁邊撇了一眼,站在那裡的舒老夫人猶豫了一下,微微點了一下頭。
蘇淺微微皺眉,怎麽哪裡都有這舒家人?
秦老族將那平安符雙手沉到蘇淺面前。“還請太妃娘娘做主,將舒氏那不貞不潔之人溺死!”
蘇淺看了一眼那平安符,“秦家是準備將她沉塘?”
秦老族長堅定地點點頭。
蘇淺伸手,拿起了那平安符。
秦老族長喜上眉梢,靜笙心頭一跳,正想開口阻止,卻聽到蘇淺說:“大寧律,擅處私刑者,杖三十,徒一年。害人命者,斬。”
三角的符紙在指尖把玩,蘇淺臉上帶著溫柔的笑,下令,“來人,將秦家所有犯者拿下。”
第94章
秦家人都愣住了。
大寧律中確實有這麽一條,但根本沒有人將它當回事。大寧雖然一直禁止私刑,但官府奉行的,是“親不告,官不理,告乃論罪行”的準則。
也就是說,只要沒人告,官府就當沒看見,若有人告了,才會論罪行。
而且,每個宗族都會制定一些族規,懲罰犯家規的人,他們常常使用私刑。這樣的私刑,一般都會被官府視為家事,即使出獄也很少會管。
“太妃娘娘這是什麽意思?”秦老族長眼看著蘇淺的話音一落下,她身後帶來的大批侍衛,便上前將秦家的族人們綁了。“您這是想要包庇這通奸的犯婦嗎。”
“她是不是犯婦,本宮不知道。但本宮知道……”蘇淺看著秦老族長道,“你們擅用私刑,犯了大寧的法。”
蘇淺也不想廢話,直接命人將這些人拿下。
“等等!”秦老族長掙扎間,狼狽的喊道,“我秦家乃燕州大都督的本家!娘娘就算不看僧面,也該看佛面吧。”
燕州大都督手裡握的,可是整個燕州的軍權!這也是秦家費盡心思也想要拿捏秦嘯的原因。
蘇淺好笑,提醒道:“你們剛剛還在說他與嫂嫂不倫。”
現在倒想起人家來了?
秦老族長卻毫無羞愧,“我們也是為了他的名聲著想,他是秦家人,自能體諒。”
這話說的,真是……不要臉!
反抗最激烈的,不止是秦老族長,還有秦嘯的姐姐和弟弟。
“我是秦嘯的姐姐,你們不許碰我!小心我二弟殺了你們!”秦曼如同潑婦一般,歇斯底裡地衝著抓她的侍衛怒喊道。
“我乃堂堂舉人,有功名在,身,爾等簡直有辱斯文。”見燕王府的侍衛不吃這一套,秦瀝隻覺心裡備受屈辱,卻還是立刻換了套說辭。“我是燕州大都督秦嘯之弟……”
說曹操,曹操到,紛踏而至的馬蹄聲踏在河岸,打破了這喧囂的鬧劇。
一隊輕騎兵前來,裝備精良。為首,棗紅駿馬上,是身材壯碩的年輕男子。
秦曼幾乎喜極而泣,“是二弟!我家二弟來了!”
見到來人,秦家人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因為,那人正是燕州都督秦嘯。
靜笙下意識地將蘇淺護在身後,燕州的形勢,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按理說,燕州最大的應該是燕王,不管是都督,還是刺史,都是燕王麾下的屬臣。但是她們阿黎還小,軍權,政權都不在燕王府中。
君弱而臣強,主少而國疑,燕王府在這種情況下,很容易被架空,淪為傀儡!
“阿淺……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靜笙憂心重重,卻聽到身後的蘇淺道了一句。
“不,靜笙,你真是我的小福星!”
“?”靜笙疑惑的回頭,卻蘇淺興致盎然的看著這一出鬧劇。“我一直沒找到破這僵局的法子,今天……可能找到了。”
馬蹄聲已至,這隊輕騎兵停在了河岸邊,秦嘯翻身下馬。
“二弟呀!你快來看看……”
秦曼急急忙忙迎上去,可憐巴巴的喚著秦嘯,秦嘯確實錯身而過,連個眼角余光都沒有分給她,直直往她身後,舒宜和秦盼的方向跑去。
第95章
“二哥哥!你怎麽才來呀?”小姑娘哭得傷心,“你知不知道,三叔祖他們差點就把嫂嫂淹死了!”
在秦盼攙扶下的舒宜,身上裹著一件單薄的披風,那是貼心的暮月,給這個可憐的女子披上抵擋寒意的。她臉色比紙還要蒼白,頭髮濕漉漉的,發尾還滴著水,怎教一個狼狽落魄可形容。
秦嘯上一次看到舒宜如此狼狽的樣子,是六年前。當時秦曼鬧死鬧活要嫁給自己的情郎,可那家人根本就看不上他們一個破落戶,的秦曼的情郎又是個軟骨頭,不敢與家裡對抗。那家人為了讓他們知難而退,是以,開了一個天價嫁妝,只要秦家湊得起那一筆嫁妝,就同意他們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