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桐然小心翼翼的睜開一隻眼睛,偷看了一眼。
只見,自己身前擋著的那一道身影,頓時濕了眼眶。“莫驍北……你終於來了……”
你再不來我就成太監了!
持劍的少年,一身白衣,眉目俊美而清冷,渾身散發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勢。
“喲!”耿娘微微一挑眉,冷冷笑道,“這不是莫家的小將軍嗎?”
新婚之夜,新娘被綁著塞到床底下,新郎的前任,和原配的前任打起來了。
小玉看著天上的皎皎明月,不禁感歎。
今晚真特麽的熱鬧啊!
第33章
小玉跟她家主子到達側院時,那邊還沒有打起來。
隔著一道院牆,她們聽到了那邊的對話。
“莫小將軍大半夜不睡覺,跑到別人的洞房花燭夜,不知……您家哥哥可知不知道?”這是她們東家的聲音,小玉幾乎可以想象到,她們東家現在肯定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
“不及耿東家!大半夜跑來追殺朝廷命官,不知陛下知不知?”清冷疏然的男子聲音,毫不退讓。
這是……六少的那位姘頭?
六少納妾,六少夫婦倆的前任打起來了。
這就離譜!
那邊已經打起來了,她能清楚地聽見冷兵器碰撞的聲音,卻見身邊的主子回頭看著她,伸手弄了弄自己的妝發,問她:“小玉,妝花了沒有?”
“沒亂。”小玉無奈地說道,可以開始你的表演了。
謝家六少的納妾夜,甚至是熱鬧。
庭院都被毀了個大半!
最後的結果是,“可憐”的琴袖,被耿娘帶回了娘家。“無助”的謝桐然跟著莫驍北跑了。
小玉站在人去樓空的院子裡,歎了口氣。
還好謝大將軍去了戍邊不在府裡,還好謝家正常點的那幾個哥哥,不是當值,就是在軍營……不然今晚就不是前任單挑了,只怕連禦林軍都要驚動了。
小玉認命的開始善後,召閣裡的暗人來修繕半蹋的院牆,修剪被砍得稀裡嘩啦的樹木,最後再把那些被放倒的侍從丫鬟們弄醒……
看著恢復秩序的墨韻堂,小玉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麽,
忘了什麽呢?
小玉咬著食指,想了好久……
“臥槽!魚姑娘呢?!”
五花大綁被塞在床底下的新娘子,終於被人想起來了。
就在新娘子被小玉從床底下費力地拉出來時。
另一邊,在紅柚閣頂樓的寢室中,許久未見的兩個人,相對而立,竟一時無言以對。
耿娘身上還穿著那一身新娘吉服,朱紅的顏色,紅的刺眼。
而她對面的琴袖,卻是與之相反的白。蒼白的衣裳,蒼白的臉,蒼白的唇。
白色向來很難駕馭,是很挑人的。白色的衣裳,穿在人身上,明明很容易顯胖。可是琴袖太瘦了,那消瘦單薄的身子,裹在雪白的衣裳中,給人一種厭厭消瘦不勝衣的感覺。更別說琴袖臉上近乎病態一般的蒼白,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頹然淒楚。
耿娘的心裡就像堵了什麽一樣,她一直以為……她會過得很好!可這才幾個月,她就消瘦成了這個樣子?
她並沒有如她想象中的那樣……
“為何要受他欺辱?”耿娘開口問道,聲音輕若蚊蚋,很是沙啞,像極了自言自語。
“什麽?”琴袖沒聽清。
“我教你武功,教你藥術……你明明能反抗的!為何要白白受他糟踐?”耿娘忿忿地問道。
她一直護著羽翼下的孩子,自己都舍不得動一下的孩子,被別人欺負了!
“糟踐?”琴袖愣了一下,突然笑了,極盡諷刺的笑意。“東家說笑了,我不過是在盡一個女人的本分。而且……這不正是您想看到的嗎?”
第34章
34
耿娘臉色一白,這並不是她想要的!
她沒有告訴琴袖,皇帝已經警告過她了。
警告她不要再靠近阿鹿桓貴女了!
之前她們之間發生了劇烈的爭吵。
“你要我嫁人?!嫁給別人?!”當時的琴袖,難以置信地看著耿娘。
“是。”當時的耿娘,腦子裡想的全是皇帝的話:
“她是阿鹿桓的貴女,是天之驕女。她應該一生完滿,一世尊貴,兒孫滿堂。而不是跟一個女人勾勾纏纏,為世人所不容,最後連個孩子都沒有……”
耿娘並不在意她是誰家的女兒,天潢貴胄也好,乞丐賤民也罷。耿娘只知道,這是自己撿回來養了十數載的孩子。她手把手的教她武功,教她藥術,教她如何在這世道上生存。十幾年的相依為命,這孩子已融入她的骨血,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她也不在意世人如何看她,離經叛道又如何?她本就是見不得光的暗人死士,她的一生,本就是黑暗而汙穢。
可……她在意她!
皇帝說的很對,琴袖該活在陽光之下,像其他千千萬萬的女子一樣,堂堂正正的活在陽光之下。
而不是像她一樣!見不得光,被世人指指點點,甚至最後膝下無一子半女,孤苦無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