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又軟又糯的聲音,鄭重的說著那一句“一直一直”,像是在保證自己會永遠陪在她的身邊。
蘇淺臉上揚起了笑,頭輕輕一靠,兩個人依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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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月出嫁後,蘇淺開始整合王府私兵。
交出兵權之後,武帝留給了她兩千私兵的名額,她趁機將當初爾綿太后留給靜笙的“遺產”暗中收編,不過這些死士收編後都給了勒雅。
但勒雅看到那些北狄死士時都驚了,她原本以為……
“本宮知道你在想什麽。”蘇淺看著勒雅的驚訝,笑得依舊自若。“這是爾綿太后留給靜笙的退路,自然該攥在靜笙自己手上。”
“你們中原……不是有句話,叫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勒雅毫不掩飾自己對蘇淺的防備,“你會那麽好心?將威脅留在自己身邊?”
勒雅自己也清楚,這些北狄死士,本身對於燕王府來說,就是隱患。若是被發現,很可能被冠上一個通敵賣國的罪。
蘇淺沒有解釋,只是看著窗外,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
“若將來有一天,中原失控,不要猶豫,帶著你家公主逃回北狄去!”
第199章
那一道從京城來的召令,到達燕王府時,君無忌正在書房裡,嫡母正抽查他的功課,抽到的,正是那一課《西門豹治鄴》。
聽到天子指令到達時,嫡母剛聽他講完心得體會,嫡母點了點頭,讓人設了香案,迎接天子旨意。
燕王府正廳中,烏泱泱的跪了一地的人,作為燕州之主,才十歲的君無忌,是跪在最前面的。
此次來宣旨的,是宮廷內人,旨意還沒有到達“奉天承運皇帝”的那個級別。來意,是他那位從未見過的皇祖父要過承天節,也就生辰。
所以召他們這些皇子皇孫回京熱鬧一下。
接到那道旨意後,嫡母大人柳眉微皺。
君無忌便知道,此事怕是不簡單了。
他的嫡母——燕王太妃蘇淺,以溫煦仁慧著稱,她的臉上,永遠帶著猶如春風化雨的溫柔笑容,民間都在傳,她是天上的仙子。
如果有一天,她不笑了,那肯定是要發生大事了。
“阿黎他們要京城了?!”驚訝的女聲傳來,帶著濃濃的擔憂。“那麽遠?我們也跟著去吧!”
說這話的,是他的養母——順國夫人鬱久閭靜笙。她是北狄和親過來的公主,性格開朗又直率,是燕王府中最疼他的人。
“我家小無疾也要去?!”乍乍呼呼的女聲傳來,話中的不滿,毫不掩飾。
這是他二弟君無疾的養母,忠國夫人陸常歡。聽說是因為二弟的生母病了,所以二弟一直養在忠國夫人的膝下。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因早產因而先天不足的二弟,沒有被養成一副病嘰嘰的模樣,反而因為每天天不亮就被陸姨娘揪起來跑步,每天各種扎馬步鍛煉身體,十年如一日。陸姨娘居然真的把小病貓一樣的二弟,硬生生養的跟小牛犢一般的壯,連脾氣也是跟她如出一轍的直爽和不羈。
他曾經聽尉青菱姨娘跟娘親說,二弟的脾氣秉性越來越像陸姨娘,真看不出來這是羽弗璩璩和太子生的孩子。
“去京城?!孩子這麽小怎麽去呀?皇帝他……唔!”
陸姨娘那口無遮攔的嘴被人捂住了,捂住她的正是府中的孺人於月白。
只見於姨娘,輕哄著陸姨娘,讓她將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停住。
其他姨娘也在議論紛紛,尉青菱姨娘又是慶幸又是抑鬱地表示,還好她家瓊羽是女兒,皇家重男輕女的傳統一直沒變過。
常言道,三個女人一台戲。而他的燕王府有一群女人,他父親留下來的女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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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皎,弦如鉤。
君無忌被燕太妃召入玉笙院時,已是天色不早。
平常這個時候,蘇淺是不會召他來的。
玉笙院書房中,他的兩個母親都在。
靜笙原本想跟著孩子們一起去京城,畢竟孩子們還那麽小,從來沒有離開過家,她實在不放心。
但蘇淺說,皇帝的旨意中並沒有讓她們回京。她們本身屬於藩王府,無詔回京是大罪。
靜笙只能歇了心思。
“阿黎,”蘇淺看著自己的兒子,語重心長,“此次入京,母親會讓國太傅段大人陪你一起去,你一定要記住!京都不比燕州,你要謹言慎行!”
“孩兒知道。”君無忌說道,“母親放心,孩兒會謹言慎行,也會照顧好同行的小無疾。”
蘇淺點了點頭,“母親雖讓你謹言慎行,但咱們也不必畏畏縮縮,你要記住,你是皇長孫,是當今陛下孫輩中唯一一個封了王的,你是燕州之主,咱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君無忌是皇孫中現唯一一個封的,本身就很惹眼,而且這是他第一次回京,也是第一次離開舒適圈,進入政治中心。這一次京都之行他的一舉一動都很重要,多一分可能是嬌橫跋扈,少一分則是膽怯懦弱。
蘇淺希望,他能把握住這個度。
“孩兒知道。”
就這樣,君無忌帶著兩個母親的牽掛,率領著燕王府的隊伍,領著自個的兄弟慕蘇和無疾,一路浩浩蕩蕩的往京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