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紅梅要了把扇子,就讓她回去歇息了。
木途不岔,直接搶過她的扇子給自己扇風。誰讓她在自己看病的時候一副正襟危坐大難臨頭的樣子,搞得她也莫名緊張起來!
咦,為什麽感覺身後冷冷的?木途撓了撓頭,不做細想。
又問了鄭君心幾個問題之後,木途也有些訝異。這位君心姑娘還真是恢復了正常的狀態,不過這個狀態十分不穩定,隨時可能返回癡傻。
將這些與唐泠意說了之後,唐泠意點點頭。木途又與她說道: “看來之前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君心姑娘能夠有機會恢復正常。我這裡開了藥方子,每日三頓飯後吃就好,這是一個月的劑量。”
唐泠意接過木途寫好的方子,收在了懷裡,打算明天讓紅梅去鎮上取藥。
事情辦完,木途拖著疲憊的身體也走了。四方已無光亮,唯有這小小的一隅暖色怡人。
——
桶裡的熱水還熱著,紅梅早已將鍋裡的水倒在了桶裡蓋起來,唐泠意就著熱水洗了個澡,順帶把頭髮也洗了。
汲著半濕的頭髮,唐泠意摸著上了床靠在裡側立起的枕頭上,隨後鄭君心也爬了上來。
垂下來的手被她握住交疊起來,肩膀也落下了重量。鄭君心親密的摟著她,勝似從前關系好的姐妹會做的事情,可心境卻是完全不同的。
耳邊的氣息起伏不定,唐泠意睫羽輕顫,交疊的兩隻手都在發汗,燙的人想放開,但是她沒動。
頂著方張的大腦袋想了半天,終於想出了一個話題。
“團團,你姐姐為什麽要走,她有什麽事情要做嗎?”
鄭君心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 “我小時候聽過姐姐說過兩句,她是被家人賣到侍春閣裡的,現在也是去解決這件事吧。希望姐姐能夠如願,也早些回來。”
“既然她是自小被賣入青樓,為何會懂許多正直的道理?按理說小時候的觀念是混沌的,正是建立觀念的時候,又處於這樣一個環境,還能有這樣難得正直的觀念,屬實難得。”唐泠意疑惑道。
左肩膀徒然一空,鄭君心坐正靠著枕頭,搖搖頭。意識到她看不見,複又開口道: “這我也不知道,姐姐好像從小就這樣,愛恨分明,懂很多道理。”
也許是因為話題有些嚴肅無聊,鄭君心回答著回答著,打了個哈欠,手的力度也疲軟下來。
唐泠意察覺到了,反握住了她的手,掌握了主動權,擲了兩下,憐惜地說道: “現在也很晚了,快睡吧啊。”
女孩聽到這番話是昏昏欲睡,疲態盡顯。上下的眼皮子瘋狂打架,但是她還是撐住了,用了些力氣回應她。
“不要,我不困。我想和你聊天到頭髮幹了再睡。”
“睡吧,明天我還在這,哪都不去。”唐泠意哄著她,讓她睡覺。
“不行……阿,明天你也許還在,但是我可能又會變成無意識的狀態了,我想和阿泠待久一些。”
唐泠意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便不再阻止她了。便問道: “等徹底恢復之後,你有想做的事情嗎?”
有啊,很多呢。讀書寫字、學習醫術、更重要的是,陪在她身邊,對她很好很好。
唐泠意感受到她轉過來的視線,斂眉低頭。鄭君心左手伸過來,一寸一寸摩擦過素淨的眼皮,眼神帶著殺意: “有,只要是阿泠想讓我做的事情,我都會如約完成。還有致你眼瞎的賊人,我也會一刀刀一寸寸的把這份傷害還給她!讓她知道,我們阿泠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她的話也許有些陰翳駭人,但是唐泠意心底卻湧上了一股熱潮,看不見的箭準確無誤的戳進了胸膛,激的她腦袋發熱。
但她還是說道: “團團,不必事事都與我相關,你有想過自己的未來嗎?要成為什麽樣的人,有什麽樣的目標,要去什麽樣的地方?”
此話一出,身旁的人動了,手也松開了。唐泠意以為她要去如廁,就停下了話頭。
偌大的房間靜謐安然,只有身邊人的動靜格外清晰,她聽到她掀被子的聲音,上手摸了一把自己的頭髮。
問道: “團團,你要……”
一隻手“啪”的一聲響在耳邊,銀鈴的聲音在她面前搖晃。
如廁嗎?
唐泠意默默把話憋了回去。
“啪——”另一隻手也在她另一側響起來,鄭君心的呼吸很重,空氣微灼。
鄭君心看著被她困在床邊的美人,眼神極端熱切,又似乎很生氣,恨不得將對方生吞入腹。
她語氣冰涼,全然不似剛才的軟和,帶著偏激和執拗的說: “唐泠意,我沒有想過自己的未來,因為有你,我的未來就有定數。現在你告訴我未來不必事事與你相關,你是什麽意思?”
她聲音沉下來,陰冷地問道: “你要拋下我是不是?!”
唐泠意愕然,她怎麽會這麽想?可不容她多想,鄭君心已經抬手勾起了她的下巴,強迫她回答她的問題。
“你救了我,就是我的人。你如果敢離開我,我就把你捆起來!”
聽著這滿滿傳奇話本子的味道,唐泠意想回應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唉。”鄭君心等著她的回答,卻等到了她的一聲歎氣,鄭君心怒上心頭,以為她真的要離開自己,就想將她捆起來再也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