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滿意足的繼續回憶:“但是我沒在走,因為我知道,一旦走了她就真的孤身寡人了!”
那天是個陰沉的天氣,雷公電母瘋狂叫囂著劈開了安靜小院裡的寂靜。雨神也相繼卸了瓢潑大水,將一切聲音蒙上了層霧氣。
蕭兮寒的悲傷被閃電照亮的一覽無余。她帶著三分不解,三分不可置信和四分的怨恨盯著她過分消瘦的背影。
第一反應就是想走,但是她是個直來直去的人,學不會將心事藏在心底的處事方式。
她一個箭步衝上去拽住唐泠意的肩膀,電閃雷鳴間看到了她的臉。
“你怎麽瘦成這樣?”那張臉說是枯骨也不為過,頭髮凌亂嘴角乾裂,是沒人給她送吃的嗎?!
固然很氣憤,卻還是擔心佔了上風。她搜了搜全身,隻搜出來半個幹了的饅頭,還是打仗時候的存糧。
顧不了這麽多,她把饅頭使勁塞了進去,和了桌上不知留了多久的水。
她恨鐵不成鋼:“就因為被人搞失明了把自己搞成這樣,你的志氣,挑戰我的自信呢都哪去了?那你也太窩囊了!”說完就用力甩開扶著她的力道。
“是啊,我真窩囊。千算萬算還把自己算進去了。”她慢吞吞的開口,沒有往日的活力。“不過你誤會了,還沒完全失明呢,等過了些時日才是完全失明。”
蕭兮寒驚呆了。她從來沒見過對自己這麽狠的。“你怎麽不去治?!”
“沒必要。只要能離開這裡,瞎了就瞎了吧。而且只有我徹底沒用處了,做什麽事才不會有人關注到。沒人相信一個瞎子能做什麽。”
“可是瞎了行動不便,離開這裡你要怎麽生活?”
她輕輕笑了笑,牽動了嘴角的乾裂也無所謂:“做你的朋友哪能這麽無能。”
蕭兮寒聞言撇了撇嘴,公開嘲諷她:“剛才某人不是還說是利用我嗎?哪配得上做你朋友。”
說是這樣說,腳步就跟定住了一樣,就是不走。
“我說的是真的。”也許是唐泠意也沒有交過其他朋友,只聽說過朋友和朋友之間都是很脆弱的,一旦沒用的那刻起就崩了。如今唐泠意還是這麽尷尬的身份,也沒有了優於他人的才能。
她知道蕭兮寒一向很欣賞她的才能,所以沒有了之後。朋友關系也瞬間崩塌了吧。
她覺得蕭兮寒不會再來看她了,就算來,也是表面客氣一下。不如她先提出來,女孩就能順理成章和她絕交。繼續過自己的生活,不然自己這個朋友,會給她帶來附加麻煩。
這些話,她便一五一十告訴旁邊的人。包括自己母親的事。
蕭兮寒這才知道,她經歷了什麽。
“那你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懷疑我們的關系呀,為什麽你不直接問呢?”
唐泠意咬了咬唇,低聲道:“我怕你真的拒絕做我的朋友。因為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不值得做朋友。”
“沒什麽值不值,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有沒有把我當成真正的朋友?如果沒有,我立馬就走,還沒這麽厚臉皮去貼冷屁股;如果有,那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她堅定的要一個答案,並不像九妹說的那樣。原來不是所有人都像唐泠九一樣,沒用了就是陌生人,可以用計害人達到自己的目的。
她哽咽了下,說了實話:“有。一開始接近是有目的的,想利用你的身份保護我娘親。但是後面她也去了,我再沒有別的想法。”
“好。那我就當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我們還是朋友。”
“你不生氣我曾經利用你嗎?”她問道。
蕭兮寒像是聽了什麽笑話一般:“當然生氣了,你要是早點說,說不定我還能幫你娘親,還用得著搞成這樣。”
唐泠意沉默。
但是她卻奇怪了,那她剛剛怎麽這麽容易相信自己了?
“可能是,我私心還是願意相信你的為人吧。而且你的擔憂也不像假的。失明之後我聽力異於常人,話裡話外的情緒多少能分辨出來。”
自此,她們之間的隔閡徹底解開,蕭兮寒和她繼續說了回話。等天晴了才回去的。
時間回到現在,蕭兮寒輕松做好了一個花環戴在了自己頭上,問她:“我戴著好看嗎?”
鄭君心老實回答道:“對不起。”
“?”
“那天第一次見面,對不起。”
蕭兮寒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她是在為那天的無視而道歉嗎?
“嗐,”她揮了揮手:“多大點事兒啊,我根本沒放在心上。”
“我父母曾經教過我,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事要道歉。”
“你父母還教了些什麽給你?”
鄭君心目向遠方,陷入了沉思:“他們教我,做人要無愧於心,盡自己所能幫助別人。”
“醫者仁心。你爹娘很好。”
“你的花也好看。”猝不及防轉了話題,蕭兮寒聽的眉飛色舞。她眼尖看到了鄭君心做的花環,其中一個用了很多枝花繞起來,很是繁複好看。
她又談起了剛剛的話題:“其實我就是想告訴你,如果有一天老唐總是把你往外推,就是太不相信自己了。你不要和她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