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說話了!都傷成這樣了……”溫逸然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些許哽咽,凌菲從來沒有聽過她如此著急的聲音。她想,自己是不是讓她擔心了?
在看到凌菲被撞到、直挺挺地跪下去、之後又迅速地站起來繼續跑,這一系列的場景給予溫逸然的視覺衝擊一次比一次大,她從最開始的驚呆到驚嚇,直到最後看到凌菲帶著流血不止的雙腿越過了終點,她終於站不住了,狂奔過去……
還好,自己總算沒有來遲,在她倒下去之前接住了她。
這時周圍的所有人都圍了上來,都在詢問凌菲的情況。溫逸然一句話也沒回答他們,隻一個勁兒的問“醫生呢?校醫呢?快點讓他們來啊!”
旁邊的蕭憶寒看著她著急的樣子,知她定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緊急情況,不免因擔心而手忙腳亂,於是主動幫她聯系校醫院,安撫她道:“逸然,你別著急,我已經聯系好醫生了,校醫院的人馬上就來。”
溫逸然只顧看著懷裡的凌菲,聽到後微微點頭。
這時候凌菲的意識稍微清醒了點,恢復知覺的雙腿通過神經傳導清楚地告訴她,好痛好痛,痛得隻想讓她立馬截肢……但是當她抬起略顯沉重的眼皮看著一臉擔心、緊皺眉頭的溫逸然,還有周圍一大群人,還是選擇了虛弱地笑了笑:“大家別擔心,我沒事的……”
溫逸然見她意識恢復了些,便叫祁媛媛和自己一起攙著她,這時溫逸然才清楚地看見凌菲的腿受了很嚴重的傷。兩個褲腿的膝蓋處都破了,不過看不見傷口,因為流了很多血蓋住了,她的褲子是黃色運動服,顏色對比之下顯得觸目驚心。
溫逸然越看心越痛,這孩子,怎麽這麽傻呢?都受傷了還站起來繼續跑,不知道疼的嗎?
醫生終於來了,護士將擔架抬了過來,眾人小心翼翼地把凌菲扶上去。
祁媛媛和凌菲的其他同學都決定要跟著去照顧凌菲,溫逸然見狀攔住了她們:“你們別去這麽多人,影響凌菲休息。祁媛媛跟我去就行了。”
躺在擔架上的凌菲扯了扯溫逸然的衣服,虛弱地開口道:“溫老師,你不用跟著來的……有媛媛照顧我就行,而且……一會你不是還有接力賽嗎?我想給你加油……”
她自己都這樣了,還在考慮別人的事,溫逸然頓時又無奈又心疼,輕握住她的手,語氣輕柔道:“好了,你就不要再管我了,你現在的任務,就是把你的腿治好。”
凌菲被醫生抬走之後,要跟著一塊去的時候,祁媛媛問溫逸然:“溫老師,你真的不去比賽了嗎?還有,你走了班級怎麽辦?”
她點點頭:“現在凌菲最重要,她受傷了,作為班主任,我得對她負責。咱們班我已經委托蕭憶寒幫我看著了,你不用擔心。咱們快走吧。”
到了校醫院,醫生大致檢查了一下凌菲的腿,拍了片子說:“還好沒有傷到韌帶和半月板,只是由於她當時是在奔跑的情況下直直地跪倒在地上的,膝蓋在這種力量的作用下,在地上強烈摩擦導致皮膚破損,內部積液和腫脹,又在受傷的情況下進行高速奔跑,雙腿嚴重缺氧導致酸軟無力,只要配合治療,一到兩周內就好了。”
聽聞凌菲的腿傷不是很嚴重,溫逸然這才放心了。
上藥的時候,由於流出的血液和衣服凝固在了一起,凌菲的褲子脫不下來,醫生就用剪刀將她的褲子剪開。剪開之後才發現衣服的布料和傷口粘連在一起,醫生將它們分開的時候,凌菲隻覺得鑽心的疼,冷汗直冒,眉頭緊鎖,雙手緊握成拳,卻依舊不坑一聲。
溫逸然看著她堅強忍痛的樣子,不由得心微微發疼,於是她坐在床邊,雙手緊緊握住她的右手。隨著醫生的上藥,凌菲的身體因藥物的刺激而顫抖,她左手一下子抓緊床單,右手則用力抓著溫逸然的手,眼淚,無聲地淌了下來。
溫逸然看著她痛苦地躺在床上的樣子,腦海中又浮現出剛才在賽場上她摔倒、卻又不顧一切地站起來繼續拚命奔跑的畫面。她的心中滿是心疼滿是疑惑,是什麽讓這個孩子對於完成比賽如此執著?要是她受的是什麽重大的傷,她要如何心安?如何向她的父母交代?她怎麽能這麽傻……
看著看著,她明麗的雙眸逐漸盛滿了水霧,不一會,有液體落到了臉頰上,涼涼的。
上完了藥,凌菲終於覺得腿稍微舒緩了點。她剛才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腿上,完全沒注意到一直陪在她身邊的溫逸然。她偏頭一看,發現溫逸然居然哭著看著自己,心好似驀地被揪住般,輕聲安慰道:“溫老師,我現在上藥了就好了,你就不要再擔心了好嗎?”
她抬起手,溫柔地揩去溫逸然臉上的淚珠:“你不要哭了……”
你一哭,我會心疼的啊。凌菲在心裡補充道。
溫逸然感受著她指尖的溫熱,看著她孩子一樣為自己擦眼淚的行為,不禁邊將她手放下來邊笑道:“好,我不哭了……”
見她笑了,凌菲也跟著笑了,整個病房回蕩著兩人清脆歡快的笑聲。
這時,祁媛媛從醫生那拿化驗單回來,正要開門進去,卻聽見從房間裡傳來兩人的笑聲。她疑惑地輕輕打開門的一角,往門縫裡看去,發現師生兩人臉上帶著輕愉的微笑,聊得很是開心的樣子。
祁媛媛見狀,捂嘴偷偷笑了,然後又重新闔上門,坐在了外面走廊的長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