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此時正好趕到下午第三節 下課，學生老師都吃飯去了，是以教學樓、辦公樓都沒什麽人。

　　不知道溫逸然找她到底是因為什麽事，作文的事情她也只是猜測。可是，萬一是呢？她該如何應對？凌菲一時間心頭千萬緒，混亂不堪，猶如千斤重石般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心跳頓時如雷鼓。

　　不行，不能就這樣去見她！這樣見她的話，只怕凌菲一見到溫逸然緊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於是，凌菲停下腳步，轉道去上次她和溫逸然一起去的涼亭整理思緒。

　　雖然離上次她和她一起來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個月了，但是周圍的景象依舊沒什麽變化。融融的夕陽，粼粼的湖面，時不時躍出的魚兒，還有那草木的青蔥……這熟悉的場景都證明了她和她曾經來過。凌菲眼前仿佛還能看見那時自己和她在這裡愉悅聊天的場景。那時的自己，天真、純淨，心無“雜念”，而現在的自己呢？只怕是她不敢、也沒有機會再和她一起坐在這裡輕松的聊天了。

　　思及此，凌菲緩緩坐了下來，她必須得在最快的時間內調整好自己，想好對策。

　　她深吸一口氣，微涼的秋風讓她腦子稍微清醒了些，心跳也逐漸慢了下來。

　　凌菲的進校成績是年級前二十名，相比之下，她這次考試是進步了的。按總分排名，她在年級第五，說明物理並沒有拖後腿。那語文成績是多少呢？尤其是，作文多少分？凌菲此時隻恨自己沒問清楚就跑出來了，祁媛媛肯定知道自己各科成績。

　　這些，只能去的時候才能知道了。

　　在這裡也不能耽擱太久，凌菲覺得思考得差不多了，就起身往辦公樓走去。

　　越接近辦公樓，凌菲剛才已經平複的心就越發狂亂。明明自己已經想好該怎麽說了，可是越靠近她，心跳就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終於走到辦公室門口。凌菲又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輕輕敲門。

　　“請進。”

　　溫逸然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機，從她讓班長去叫凌菲過來到現在，已經過去整整半個小時。

　　溫逸然見她進來，卻也不惱她來得遲了，只是微微皺起了眉，眼神示意她：“先坐吧。”

　　“嗯，好。”凌菲在她對面老師的空位子坐下。她想看溫逸然的表情，可她一直都沒抬頭，臉上的表情也被燈光投下的陰影遮擋住了，看不見隻好作罷；她想開口問，卻見溫逸然一直在伏案寫著什麽，怕打擾她，於是就沒問，也沒開口說其他的話，就一直等著她。

　　大約十幾分鍾後，溫逸然終於抬起頭來，從文件夾裡拿出一張寫滿字的紙，放到凌菲面前。

　　從溫逸然拿出來的時候，凌菲就認出來了那是她考試的語文試卷答題紙，並且還是有作文的第二張！

　　凌菲翻到寫分數的那一面，作文，56分！要知道高中語文作文滿分是60分，她這個分數，算是很高的了。

　　“你作文56分，是咱年級的作文最高分。”溫逸然平靜地開口。最高分出在自己班的學生，可她居然沒有一點表揚凌菲的意思，這樣的態度讓人很奇怪。

　　“哦。”她沒有多說什麽，既無表揚更無批評，凌菲也不好說什麽了。

　　“知道我叫你來的目的嗎？”溫逸然倏然開口。

　　凌菲正在看自己作文背後那一頁題目的批改情況，聞言抬頭答道：“不知道。”

　　從溫逸然把這張答題紙拿出來的那一刻，凌菲就已經百分之百確定她找她所為何事。但是她還想知道溫逸然究竟看出來多少，是以如此回答於她。

　　“你的作文是去年剛分進來的陳老師改的，她剛當老師沒什麽經驗，看不出來，但是難道我還看不出來嗎？”

　　溫逸然的語氣開始還冷靜，說到後來語氣逐漸生硬，分貝驟然提升，甚至還有一絲怒意蓄勢待發。

　　凌菲哪裡見過這樣的她，頓時騰地站起來，頭低著，卻也不說一句話。

　　見她忽然站起來，卻低著頭一句話不說、一副認錯的樣子，溫逸然想：本來只是想嚇她自動說出實話，卻沒想到被嚇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要不還是好好和這孩子聊聊？於是語氣舒緩溫柔了些繼續問道：“你是不是在暗戀一個人？”

　　凌菲聞言猛地抬頭，卻直直對上溫逸然看向她的眼睛。她詢問的眼神不似那樣冰冷，卻也沒有多余的情緒。溫逸然黑曜石的眼中似有一汪清泉汩汩流著，清澈明亮，蝶翼般的長睫毛隨著眨眼睛的動作上下舞動，像是在邀請她進來探索……

　　隻這瞬時而過的幾秒，凌菲就已不敢再看她的眼睛，立刻低下頭，想了想，支支吾吾還是承認了：“是……是的。”

　　“拋開應試作文的要求來說，你寫的挺好的，值得這個分數。你寫的挺含蓄的，連我都差點沒看出來，看過三遍才發現這其中的不對。”

　　溫逸然平淡的語氣、微微勾起的唇角、臉上若有若無的笑意讓凌菲忽然意識到：溫老師好像沒有批評我的意思？甚至，還有點誇我的意思？

　　想到這凌菲不禁問道：“溫老師……你不批評我？”

　　這時溫逸然居然粲然一笑：“批評你幹嘛？你考得這麽好，我為什麽要批評你？”

　　“可是，我確實暗戀一個人呀，學校不是禁止談戀愛嗎？”

　　溫逸然臉上笑容更加燦然：“你都說了，你是暗戀，那對方肯定不知道你暗戀他。而且，你們這個年齡正是情竇初開，喜歡上一個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我不是那些傳統的教師，雖然我不鼓勵這時候談戀愛，但是也不是完全禁止的，只要不影響學習，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你方便告訴我他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