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當代文學老師,姓鬱。”夏玫看她愣住,反問:“你認識嗎?”
林知漾驀然覺得,她跟這個夏玫,就某種意義上來說,真是緣分不淺。
“嗯,有聽過。她人怎麽樣?”
“鬱老師很好啊,是個外冷內熱的人,我們都特別喜歡她。”
林知漾莫名覺得高興,笑起來,“這麽說,她十全十美咯?”
“也不是,”夏玫擺擺手,撇嘴說:“她太刻板,期末考試一點重點都不給,我背書背得頭都快禿了。”
雖然應該同情,林知漾卻直接笑死。
“你是因為什麽想不開?”她好奇,看上去是很活潑的性格。
夏玫回答過很多遍這個問題,顯得無關痛癢,“男朋友劈腿,我氣得直接跳河。”
林知漾挑了挑眉,似是很震驚。
“倒也是性情中人。”沒有開口批評或教育,她只是說:“但渣男不配。”
夏玫深以為然:“對,他不配!”
林知漾跟夏玫走出三食堂時,天色已經黑透了,冷藍色的天幕上一輪清寒的彎月。
正逢放學,這會子人流量巨大。
她下樓時,鬱澈隨著人流自下而上,兩人匆忙打了個照面。
林知漾想,下班了,她應該是過來隨便吃一口再回家。
而夏玫一直在與林知漾說話,沒看見鬱澈,自然也沒有停步。
林知漾的目光只是稍稍停了片刻就挪開,沒有打招呼的意思。
可她心裡怦然而動,久久不能平複。
神明有耳,應世人願。
縱然她可以說自己來一趟淮大僅僅為了碗牛肉面,可是她不能否認。
看見鬱澈的那一眼,整個世界都亮了。
就像初見那樣。
期末考試後,鬱澈批卷子和騰分數花了幾天,閑下來便覺得時間難挨。
嫂子江容心早幾天就給她打電話,讓她今年回家過年,多住幾天。
不用想也知道是哥哥姐姐在背後攛掇,因為鬱澈跟嫂子沒那麽親近,反而要更客氣和尊重一點,不會輕易拒絕。
鬱澈應下了。
她坐在書房裡,擺弄著林知漾送她的樂高城堡,樂高裡的小細節很多。
她在第一個沒有林知漾的周三,就發現了事情沒有她想的那樣簡單。
她失去的何止是一個熱鬧且充滿期待的周三。
每周一開始,她就期待見到林知漾,她會從林知漾的微博、朋友圈以及給她發的短信裡,猜想林知漾最近的生活。
周二她搭配好即將穿的衣服,從首飾到香水,她知道林知漾喜歡什麽樣的。有幾次戳中林知漾的喜好,那人熱情地讓她吃不消。
周三一整天她的心情一定會不錯,以至於下午的院裡會議,明明枯燥乏味,她也聽得津津有味。因為開完會,就可以離開喧囂的市裡,去她喜歡的清淨之地,那裡只有一個人會鬧騰,她也樂得看。
周四早上她通常醒得早,甚至借助鬧鍾。因為她很想在林知漾熟睡而她清醒的時候,多感受林知漾的存在。聽她的呼吸,聞她的發香,有時候她還會戳戳林知漾的臉,睡著的林知漾很乖,偶爾蹙眉,但不會生氣。
周五開始回味,林知漾見面時跟她說的每一句話,她都儲存下來。
閑暇的時候選一部分思考,某些話會有深意,如果聽不懂,林知漾就會偷偷生氣。而有些純是俏皮的廢話,可是從林知漾嘴裡出來,就格外有趣。
所以,她失去的何止是周三。
是平庸枯燥生活裡所有的光芒。
分開後的第二個周三,院裡開完會,鬱澈直接開車到了民宿樓下。
才想起來林知漾已經退租了。
即使她再租回來也沒有意義,林知漾搬走了屋裡屬於她的東西,那是間空房子。
鬱澈把車開回家,去買棒棒糖的時候,被酒架上的各類酒水吸引。
她知道借酒消愁是種頹廢而無意義的消遣方式,除了讓活人變成醉鬼,不能解決任何事情。
酒不好喝,醉了也難受。
但她漫長的周三夜晚,似乎沒有正經事情可做,做一點沒意義的事情又何妨呢。
何況明天一整天都沒有課,她只能待在家裡。
從前她總是很忙,早上匆匆離開民宿,回家打掃衛生、準備講義和教案、給自己充電。
但現在那些事情失去了意義。
此時此刻,她隻想嘗一嘗酒。
鬱澈理性地盤算,喝酒後極大的可能是徒增身體上的難受,而心裡照樣隱隱作痛。
但她還是想嘗。
理性壓不住任性的欲望。
她買了足夠她喝醉的酒回家。
把電視打開,放著林知漾最喜歡的紀錄片,一集一集地看,一杯一杯地喝。
喝到頭昏腳輕但還有意識的時候,她停下了。這樣的難受度剛剛好。
跟身體的不舒服做對抗的過程,既能打發時間,又能分她的神。
可是有些事一旦開始就不可收拾,每周三晚上選擇喝醉成了常態。醉的度起先還能把握,後來漸漸就收不住了。
如今寒假在家,她極力克制自己的衝動,堅持做自律而嚴謹的人,有條不紊地處理各類事件。
但一到周三晚上,她所有的自製力便化為烏有,對不清醒的渴望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