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了又怎麽樣,當初選擇結婚的時候,可曾想過孟與歌的感受。現在這算什麽。
想到這裡,林知漾下意識地看向鬱澈。
祁蔚當年愛得轟轟烈烈也不過如此,鬱澈呢?
鬱澈正認真地傾聽對面的男人說話,不時點頭,那個男人笑起來風度翩翩,坐姿端正,舉手投足都是分寸。
林知漾想,鬱澈可能會喜歡這款。
“我知道曾經的我懦弱自私,也知道現在做什麽都太晚了,走錯的路,就再也走不回去了。”祁蔚說到這裡忽然哽咽,許久,她才壓下情緒,露出一個酸澀的笑容來:“可是我解脫了,這算自救吧。”
聽到這番話,林知漾面上沒什麽變化,心裡亦不好受。明知道祁蔚不值得同情,卻敏銳地感覺到,祁蔚這兩年過得很不好。
從前祁蔚是公認的女神,眼裡總是籠著層溫柔和煦的光,誰被她看一眼都感覺輕飄飄的。現下眼眶微紅,溫婉依舊,而眼裡的光卻看不見了。
“只要你自己覺得開心,做什麽都可以。為什麽要跟我說?”林知漾表示不想聽。
祁蔚怔了怔,自我剖析說:“不知道,可能是想消解這兩年每次見到你時的心虛與愧疚吧。”
每次見到林知漾,就會想起倉皇離開的孟與歌,疼痛就從心口蔓延全身,無時不刻不在提醒她的罪孽。
搖搖頭,林知漾的語氣溫和而冷淡:“你對不起的並不是我,沒有必要愧疚。”
兩人各自喝著咖啡,期間林知漾回復了幾條工作信息,祁蔚便安安靜靜地坐在對面。
五分鍾後,林知漾問:“你還有事嗎?”
“與歌……是不是快回國了?”掙扎許久,祁蔚小心翼翼地問出這一句。
林知漾的臉色當即變得難看,審視著她,“哪兒來的消息?”
孟與歌當年差點沒走出來,如今好不容易願意回國,還不知道心裡是怎麽想的,她不想祁蔚隨便打擾。
祁蔚看出她不高興,明白時至今日,自己尚存的覬覦之心有多惡心人,小聲說:“我聽人說的。”
“就算她回國,你們也回不去了。三年,什麽都變了。”林知漾盡量讓自己冷靜,說出的話於祁蔚而言卻過於殘忍,“她回國是因為她放下了不值得掛念的人。你也放下吧,不要再糾纏於過去的事情了。”
臉色白了又白,已經完全不見笑容,祁蔚點點頭,似是想應和林知漾的話,眼淚卻不受控地掉落下來。
“如果說放下就能放下,該有多好……我也不用……”到這裡,她再也說不下去,將臉埋在掌心裡。
一時間泣不成聲,所有的情緒爆發。
若真能輕描淡寫地說放下,她這兩年也不用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哭聲被咖啡廳輕柔的鋼琴曲所掩蓋,明明悲痛得並不誇張,林知漾卻看出其中的撕心裂肺來。
她抽出紙巾遞過去,只能說:“對不起。”
祁蔚搖搖頭,卻似乎愈加悲傷。
在她眼裡,林知漾就代表孟與歌。林知漾既然讓她放下,那說明孟與歌是真的放下了。
林知漾說得對,孟與歌回國是因為從泥沼中走出去了,而她,一身汙泥,已經沒有資格再接近孟與歌。
這些事情她都明白,可被點破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絕望,有多恨當初的自己。
祁蔚哭得過於悲傷,幾個服務生注意到,在偷偷觀察這邊的情況。
林知漾勸不住人,坐立難安,拿著紙巾走到祁蔚身側,遮住身後窺探的目光,歎了口氣:“別哭了,人家會以為我在欺負你。”
孟與歌要是知道自己把祁蔚氣哭了,肯定會怪自己。畢竟那個人,哪怕是最難挨的那段時間,也沒舍得對祁蔚說一句重話。
…
鬱澈看了眼腕表,四十五分鍾,一節課的時間足以算尊重對方。
“我該去上班了,學校裡還有事要處理。”
男人雖然意猶未盡卻極識時務,體貼地說:“好,工作要緊,下回有時間再請鬱老師喝咖啡。”
鬱澈不置可否,起身將風衣搭在臂彎裡,準備離開位置,視線卻停在西南角裡。
林知漾正半蹲在一個女人面前,給她遞紙巾,臉上的表情緊張又有些無奈。
她不知道說著些什麽,那個女人的情緒逐漸平複,應該是問了她句話,林知漾認真點頭。
身旁的男人見她專注看著那桌客人,“你認識她們?”
收回目光,鬱澈否認:“不認識。”
男人笑著猜測:“可能是朋友之間吵架,這不,很快就哄好了。”
他進退有度,語氣從始至終都恰到好處,鬱澈卻覺得他說“哄”這個字的時候很刺耳。聒噪。
她轉身離開咖啡廳。
不知道林知漾坐在那裡多久了,咖啡館人不多,如果林知漾原本坐在那個女人對面,應該早就看見自己了。
她忍不住查看一遍手機,林知漾並沒有給她發任何信息。
林知漾很忙。
昨天晚上並不愉快,今早林知漾起得比她還早,很快就走了。
鬱澈因為生理期不適多睡了一會,再睜眼時,林知漾又回到房間。
“我買了早餐,吃完再睡吧。身體很不舒服嗎,給你買了熱水袋,等這壺水燒開就灌上,暖一暖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