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鬱天已經九歲,小大人似的,上來牽她的手,懂事地說:“今天是小姑姑過生日,應該是我們給小姑姑準備禮物。”
鬱澈微笑了下,配合地問:“我很好奇,準備了什麽呢?”
兩個女孩神秘兮兮地打斷:“現在不能說,是秘密!”
鬱澈配合地點頭:“好,我先不問。”
鬱誠在旁舒了口氣,走去廚房,一邊跟妻子江容心說辛苦,一邊與她竊語:“對付鬱澈,還得小孩子上,你老公我是招架不住。”
“瞧你,把你妹妹說得凶神惡煞一樣。”江容白他一眼,順手蓋上鍋蓋,把火調小。
作為嫂子,她跟鬱澈不算十分親厚,小姑子性情確實比較冷淡,尤其這幾年,好像越來越冷了。但他們姑嫂間客客氣氣,偶爾還能互相分享化妝品跟護膚心得。
鬱澈從未給過她臉色看,她自然不能理解鬱誠的話。
鬱澈在鬱欣的提醒敦促下,先去樓上書房,“爸,我回來了”。
鬱安巡把眼鏡摘下,看著進來的人。他年過六十,頭上的銀發佔了大半,卻沒有刻意染黑,只是將其打理得一絲不苟。
女兒難得回來,向來嚴厲的他態度頗好:“為了你過生日,你姐姐和嫂子忙活了兩天,不必跟我這拘著,你去陪她們說說話吧。”
“好的。”鬱澈答應,出書房後尋到機會看了眼手機,三個未接電話。
事不過三,最新的一個是半個小時前,此後林知漾就沒有再打了。
放棄去陪大嫂她們,鬱澈轉而進到自己房間,坐在空置的梳妝台前,回撥過去。
不等她反應,電話很快被接通,但那邊沒有人說話,只有風聲。
鬱澈記著林知漾說過的話,輕聲開口:“喂?”
果然,那邊“嗯”了聲。
估摸著林知漾沒心情說話,鬱澈士動解釋:“我剛到家不久,剛剛在跟家人說話。”
林知漾笑了下,“你家挺遠的。”
聽見這樣的笑,心頭愈發不安,鬱澈繼續說:“我回我爸這邊了,路上堵車。”
“哦。”靜了一會,林知漾才問:“不是說不回去。”
“原計劃是這樣,但我哥哥親自到辦公室接我,不回不行。”鬱澈鮮少跟林知漾說自己家裡的事,今天卻不含糊,和盤托出。
似乎只要她坦誠,林知漾就不會生氣。
“原來這樣。”林知漾表示知道了。
鬱澈把事情解釋清楚後,才敢問:“今天來找我有事嗎?”
林知漾好一會沒吭聲,似乎吸了口氣,聲音裡含笑:“沒,路過,順便去等你下班。想看你有沒有時間去外面吃晚飯。”
雖然已經拒絕過,但鬱澈猜到林知漾可能也是想來堵她,直接拖她去吃飯。若今天沒有意外,她的確不會拒絕。
鬱澈過意不去,“以後有事提前給我打電話,就不會白等了。你現在還在外面嗎?”
林知漾反問:“今天是不是嚇到你了?”
“有一點。”鬱澈如實坦白:“我不是真的想躲你,我沒有心裡準備,才那樣……”
這種解釋太蒼白,她平時的確不想躲林知漾,但今天情況特殊,她還是躲了。
良久無聲,鬱澈頓了會,又問:“你在聽嗎?”
“在。”林知漾淡淡地答,聲音靜的像湖死水,任憑風撫過、石頭砸過都沒有漣漪。
她沒有回應鬱澈的解釋。
還想再說點什麽,門被敲響,鬱天稚嫩的聲音在外喊道:“小姑姑,開飯啦。”
鬱澈隻好說:“我先掛了。”
“好的。祝你……今天愉快。”林知漾說完便乾脆地掛了。
這句祝福稍顯突兀,鬱澈恍惚了一陣,重點卻不在話語上。而是林知漾以前都會士動說“喂”,最後也會等著她掛,中間更是不會讓鬱澈來找話題講。
其實還是生氣了對吧。
無論她怎麽解釋,她讓林知漾白等,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離開,是事實。
這種情況下,林知漾應該勃然大怒的,哪怕把她罵一頓也在情理之中。
她是不是太安靜了一點?
無暇多想,鬱澈怕鬱天等得著急,過去開門,“好,吃飯去吧。”
飯廳裡,眾人已經落座,照顧鬱澈今天過生日,鬱安巡左手邊的位置,鬱誠讓給了她。
鬱澈母親在她小學時候因病去世,鬱安巡這些年沒有再娶,獨自把三個孩子拉扯成人。三個孩子在別人看來倒也都爭氣。
姐姐鬱欣跟哥哥鬱誠是雙生子,比鬱澈大了六歲,一個性格強勢遺傳了鬱安巡,另一個則過於溫和,很像他們的母親。
鬱澈的性格其實夾在兩個人中間,時而強勢,時而溫和。但她大多數時間都是淡淡的,沒什麽情緒,以至於別人很難發現她的剛與柔。
鬱家的宅子大,為了不讓鬱安巡晚年覺得冷清,鬱誠江容心一家四口和鬱欣一家三口都住在鬱家。只有鬱澈,大學畢業後就徹底搬了出去,回來的並不頻繁。
鬱安巡平日裡端肅,看上去不怒自威,幾個孫子輩的都不敢與他親近。今天許是心情不錯,笑著端杯說:“三十而立,鬱澈以後就要完全獨立,承擔你自己的責任了。這兩點你都做的不錯,爸今天祝你往後生活美好,事業平順。”
鬱澈站起身與他碰杯,“謝謝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