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澈隨意往長巷深處掃了一眼,鼎沸的人聲從內傳出來,濃鬱的煙火氣息讓世間的平凡在這裡匯聚又升華。
有許多挽臂、牽手逛街的情侶和閨蜜,再細看下去,舉止親昵的男士們也有。這裡都是年輕人,無論多麽出格的事情也能被包容,或者說,沒人在意。
等一撥路人從她與林知漾中間穿過,說著“借過”時,她終於不堪忍受,壓著不悅喊:“林知漾。”
“怎麽了。”林知漾目光從花攤上收回,落在鬱澈臉上,瞧出她的不愉快。
顧不得別的,鬱澈直接問:“為什麽不牽著我走?”
林知漾茫然,眨了眨眼。
在淮城,她跟鬱澈僅有的幾次出門,都像是情報人員接頭,謹慎再謹慎。從沒有光明正大在街上牽手的時候。
就連今早,在高鐵上,也只是在座位上偷偷牽住彼此。
她已經習慣了規規矩矩地走在鬱澈身邊。
不是不想牽,是怕鬱澈不自在,鬱澈是個守禮端方的人,未必願意人前拉拉扯扯。
她想給她適應的時間。
她知道鬱澈已經好很多了,今天在高鐵上,她在她身上蹭都可以。
只是沒想得適應得這麽快,會主動提出在鬧市裡牽手。
林知漾欣慰又心疼,安城沒有鬱澈的親戚,不會有人監管她,讓她放松很多。
她家人,太討厭了。
林知漾彎下雙目,露出招牌的笑容,直接握住她微涼的手指,跟她說:“以後我忘記牽你,你可以直接牽我嘛,幹嘛生氣呀。”
鬱澈不置可否,抬眸看了她眼,在沉默中拒絕這種事。
林知漾看出她的不配合,將人拉近,在她耳邊笑:“你就不能主動點嗎?真是,幹什麽都喜歡被動,喜歡被迫。”
她說著說著就不正經了。
鬱澈縱使沒聽出她話裡有話,也看出她眼神裡的不懷好意。她面不改色,指甲戳進林知漾的手心裡,“你很吵。”
那點疼讓林知漾彎腰大笑,逗完人,從花攤上給她買了一束粉色玫瑰。
掃碼付款時,被一個在旁觀察她很久的攝影師搭訕:“美女,你捧花的樣子真美,我可以幫你拍張照片嗎?順便加個聯系方式,修好圖我發給你。”
他說這話時十分自信。
林知漾對這種行為比較排斥,對方看上去對這種事極為老道,轉頭看了眼鬱澈。
鬱澈冷下臉將林知漾往後拉半步,“對不起,我不喜歡別人拍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林知漾腦海裡放起了煙花,鬱澈好帥。
那攝影師愣了一瞬,隨即更加起勁,笑容讓人不適:“那更好了,我可以幫你們倆拍啊。”
鬱澈神情更冷,目光凌厲:“不用,我們還有急事。”
林知漾開始生氣,笑意淡下,出於客氣說了句“抱歉”,牽起鬱澈就離開。
鬱澈所有的不快在林知漾將花遞進她懷裡後煙消雲散。
“鮮花才能配我的鬱老師。”
路人攝影師哪裡配拍她們,林知漾自己掏出手機,幫鬱澈拍了張照片。
燈火濃烈處,藍裙,粉玫瑰。鬱澈清冷的面容未含笑意,雙眸卻分明含情脈脈。
或許攝影技術不專業,但價值連城。
林知漾很喜歡,發了條微博。
出於保護,隻留下臉以下的部分,大多粉絲應該會以為這是她自己,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文案是陸飛的詩,“茉莉芝蘭香滿路,一街燈火賣花聲。”
她問鬱澈:“你微博有關注我嗎?”
鬱澈低頭嗅玫瑰,“不玩微博。”
“好吧,我忘了,老幹部都是不用娛樂軟件的。”林知漾笑呵呵地拉著她往前走,完全沒注意身後人心虛的表情。
過了會林知漾讓她打開朋友圈,這個鬱老師總該能看見。
還是鬱澈那張,多加了張花攤上的照片,文案是:“我有很多花樣。”
鬱澈:“……”
夜市最熱鬧的地方是小吃街,遠遠聞見香氣,林知漾饞得不行。
“鬱澈,你很吃虧哦。”
“為什麽?”
林知漾站在燒烤鋪前,“你要陪我排隊,我吃的東西,你又不喜歡吃。豈不是很虧?”
這番傻話,好像出來的意義全在吃上面一樣。
鬱澈順著她的胡話說下去,“是啊,我虧了,要不我先回去?”
林知漾拉住作勢要走的她,“幹嘛呀,陪我嘛,姐姐,我很想吃。”
旁邊不知情的路人,真以為是姐姐帶著妹妹出來逛街,還不願意掏錢給她買。
鬱澈:“閉嘴。”
林知漾貪心,不管吃不吃得下,各種小吃都買了點。鬱澈挑了兩樣看著不辣又衛生的嘗了嘗,捧場說:“還不錯。”
又提醒:“少吃垃圾食品。”
林知漾乍舌,調侃:“老幹部又上線了。”
雖然明知“老幹部”一詞只是形容氣質,但鬱澈對“老”這個詞有些敏感。
初見時雖然心動,但除了理智上提醒自己不能靠近以外,五歲的年齡差也給她潑了盆冷水,一度困擾著她。想到自己成年的時候,林知漾才上初中,就覺得罪惡。
但林知漾根本不在意,從未提過年齡差這件事,偶爾喊她姐姐也是玩笑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