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五,學校裡下午有活動需要鬱澈參加,她打算吃完早飯就離開。
喝粥喝到一半,林知漾精神抖擻地下了樓,與剛才賴床撒嬌的鬼樣子完全不同。穿著件鬱澈給她買的毛衣,溫柔的糖果粉色,厚實而修身。頭髮扎了起來,活力滿滿。
給了桌上幾人一個大大的微笑後,她坐在鬱澈身邊,自己盛粥。
江容心看她的臉就知道她是純素顏,連眉毛都懶得描,但眉形卻修長漂亮。
“大姐你看,年輕就是不一樣,素顏都這麽動人,羨慕了。”
鬱欣順著江容心的話去看林知漾,心裡十分讚同這話,面上卻沒大顯出來,隨意地“嗯”了一聲。
林知漾笑問:“嫂子是在說鬱老師嗎?她素顏也是很好看的哦。”
“我說你們倆,行了吧。”江容心嗔怪地睹她一眼。
鬱澈剝著鹹鴨蛋的殼,淡淡地說:“嫂子,別理她。”
林知漾輕“哼”了聲,繼續喝粥,鬱澈自然地將剝好的鹹鴨蛋放在她的盤子裡。
兩人趁機對上眼,都隱著笑,又快速分開目光。
鬱欣已經吃好,不動神色地欣賞這一幕。
身為長姐,就算她再怎麽不了解鬱澈,相處了三十余年,還是能察覺出鬱澈大部分情感的。
她是真心喜歡這個林知漾,喜歡得性格跟習慣都像換了個人。
鬱欣無聲歎氣,被江容心察覺到,後來尋到機會,悄悄問她怎麽了。
鬱欣搖頭,“沒什麽事,就覺得鬱澈太喜歡人家了,怕她以後被欺負。”
江容心還當是什麽事,聞言笑了:“那就是鬱澈的事情了,咱們可管不了。而且我相信她的眼光。”
“是啊,是她的事情。”鬱欣被無意點撥醒。
縱使鬱澈會被欺負,會吃虧,終究是她的選擇。她願意為她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自己何必提前杞人憂天呢。
像江容心一樣拎得清,說不定鬱澈還不會那麽煩她。
吃過飯,鬱澈帶林知漾去書房看鬱安巡,他吃過早飯就在裡頭看書,聽到有人敲門,中氣十足地說了聲“進”。
鬱澈說過會要走,他沒做挽留,取下眼鏡,看著林知漾說:“鬱澈要去工作,你不是自由職業者嗎,急著走做什麽?”
一瞬間天打雷劈,萬念俱灰。
林知漾極力做著表情管理,心裡瘋狂怒吼:不!讓我走!
鬱澈想都沒想,淡聲拒絕:“我不在,她留在這裡拘束,帶她回去了。”
面對家人,她一如既往地直接,不過度地放棄本心去迎合。
在經歷了與林知漾的事情之後,她更是將這點奉為圭臬。人首先要做好自己,讓自己滿意,再去考慮別人滿不滿意的事情。
爸現在留林知漾,就像那時候留她一樣,覺得你既然能留下,為什麽要走。
更重要的是,只要林知漾在這裡,自己忙好之後一定會趕來。兩個人的周末就會交代在這裡。
鬱澈不願意。
有些事可以過去,但不能忘記,她自認為做不到與家人親密無間地相處。
哪怕他們接受了林知漾,但一碼歸一碼。
何況連她都不願意長住的地方,她怎麽能把林知漾一個人放在這裡。
有一就有二,這次答應了,林知漾以後就會經常被困在這裡。
那不是林知漾能接受的事情。
一個慵懶、自由、歡快的人,怎麽能被鎖在籠子裡面演戲。昨晚她被抓去看新聞,盡管她事後沒抱怨,鬱澈也著實心疼了。
誰也不能讓她的林知漾不開心。
鬱安巡的臉色沉了沉,他本就是逗林知漾,鬱澈這樣嚴肅地拒絕,他反而有些生氣。
忍著沒發作,“行吧,那你們回去吧。”
林知漾乖乖巧巧地兩手垂在身側,微微躬身:“我們下次再來看您。”
鬱安巡不理她的客氣話,“記得通知你父母,來淮城過年。”
“好的,我會的。”
這麽大的事,她早就說了。林暉異常激動,這會子估計紀瀾的禮服都做好了。
至於她親媽,正在大洋彼岸度假,聽說她跟女朋友已經發展到可以見家長的地步,亦是非常興奮,說到時候要飛回來。
林知漾自然歡迎:“辛苦孫女士了。”
車開出鬱家,林知漾的心情輕松許多,一陣後怕剛才險些沒出來。
隨即有些擔心:“你剛才為我反抗你爸,他不開心了。其實這是小事,沒關系的。”
她掩飾著自己的真實想法,想讓鬱澈放心些,即使真的把她留在那,她也不會怎麽樣。
鬱澈卻皺眉,語氣頗嚴肅地問:“你的事情哪有小事?”
林知漾被她一句話問懵了,張了張口,沒說出話。霸道鬱老師。
鬱澈的車路過的街道,是上次林知漾來找她時等待的街。她想起那個雨夜,想起帶著玫瑰來救她的林知漾。
她的靈魂是林知漾給的。
她說:“你跟我在一起只要做你自己,不要收斂,不要克制。”
“我喜歡你原本的樣子,我喜歡就夠了。你不需要讓他們去喜歡你,不需要為我委屈自己。聽見沒有?”
原來她都知道。
她知道自己在她家人面前的偽裝是為了得到認可,更是為了她。
誰說鬱老師遲鈍和冷漠,她只是不願意,當她想對別人用心時,誰也不能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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