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林知漾真的已經睡下,不會再理她,鬱澈才關燈躺下去。
她朝著黑暗歎了口氣, 能有什麽事情呢, 自己嚇唬自己。
林知漾本來就不喜歡出門,不會在雨下這麽大的夜裡往外跑。
她只有可能在家裡。
在家裡又能出什麽事。
估摸是回了她的消息後, 把手頭的事情做完就轉頭睡著了,忘記答應過的事情。
雖然以前從未有過,但偶爾做一次又有什麽關系,她應該理解並原諒她。
抱著這樣的想法,鬱澈淺淺地睡了過去。一夜多夢,醒來昏昏沉沉,卻想不起夢見了什麽。
但想不起也挺好的,不會干擾正常生活。
林知漾的夢都被她記錄下來,寫成各種有趣的故事,有時候她就坐在鬱澈旁邊寫,讓鬱澈做第一個讀者。
她的夢豐富、誇張,總是五顏六色,就像潑了顏料在上面,看完或感動或著迷,感慨這個人的腦洞真大。
林知漾總強調她不是一個作家,因為寫不出來多有深度的著作,她說自己充其量是一個記錄者。記錄無聊的生活和夢境,有人願意看,實在是一種幸運。
鬱澈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林知漾,時間顯示是六點二十三分,這個點太早,林知漾不可能起床。
但她實在睡不著了,簡單洗漱護膚後下樓,本想出去散步,外面的雨在夜裡已經停了。
但街道上濕漉漉的,昨夜的風太大,樹枝樹葉吹了一地,環衛工人還在清掃當中。
並不適合散步。
她隻好先吃早飯,鬱家的午飯、晚飯通常一起吃,但早飯則根據各自的作息來。
她把早飯拍下來發給林知漾,這樣就顯得不那麽刻意地提醒林知漾要回她。
“在吃早飯,外面雨停了。”
林知漾醒後看見,就會第一時間給她發消息。鬱澈心想她肯定要道歉,到時候要假裝生氣,刁難她一下,不然太虧了。
她覺得自己現在變得很聰明,放在從前,林知漾不聯系她,她能擰巴到一直等著,再著急、生氣也不管。
她每吃兩口就解鎖手機看一眼的模樣落入鬱欣眼裡,鬱欣隻覺得氣惱,不用問也知道她在等誰的消息。
至於這麽巴巴地看著嗎?吃完飯再看也不遲,又不是重要的事情,損失不了什麽。
自從那天吵過一架,她們姐妹倆就沒再說過話,鬱誠有幾次想從中調和,鬱澈也不搭理。
只是讓鬱誠轉告,林知漾是她的底線。
她坦然地生活在這個家裡,打電話給爸時還能討個誇獎,居然在家裡住這麽久。
但她當鬱欣是個透明人。
鬱欣這才發現,原來倔起來的鬱澈是這副模樣,從前躲著他們,不願意回家的鬱澈已經算是客氣了。
昨晚她找林知漾談話,陳出利弊,該說的都說了。本以為這次會像從前一樣,不費力地解決,還家裡一個清淨。
但林知漾與從前那幾位不一樣,她不卑不亢,看著好說話,其實什麽都不畏懼。
鬱欣覺得棘手,又忍不住想,鬱澈的品味也算是進步了。
若是把這種品味放在相看男人身上,有個和睦溫馨的家庭,她的生活會比現在好得多。
一個美得像花瓶一樣的女人,才二十多歲,畢業沒幾年。既沒有穩定工作,也沒有一個靠譜的家庭,她所謂的愛情不可信。
兩個女人在一起,退一萬步說,哪怕世俗沒有異樣的目光,允許她們相戀。
沒有婚姻,沒有孩子,等一時的愛意過去,她們會怎麽處理平淡到無聊、乏味的生活?
鬱澈年長那姑娘好幾歲,現在她可以通過保養遮掩年齡差,過個三五年、七八年呢,架不住年輕的姑娘到處都是。
鬱澈用什麽綁住人家,就用她們倆現在當作盾牌的愛情和諾言嗎?
這樣的關系本就是鬧著玩,不作數的,鬱欣也不是沒聽過。
偏偏鬱澈是個死心眼,認定了就不肯變,從不肯接受她的建議。
她找的那些,哪個堅如磐石?
她大學時候談的那個,看似踏實,最是無恥。人家本來就打算好了畢業分手,甚至回家裡相親過幾次。
當鬱家承諾給她出國留學的機會,她即刻便同意了。
後面兩個更是不用講,鬱欣甚至沒有出面,只看鬱澈跟她們的相處程度就知道不長久。派人過去談,一談一個準。
所以,沒有鬱家這些閑人干涉,就憑那幾個女人,真能給鬱澈幸福嗎?往後幾十年,遇到挫折、磨難和誘惑,她們能撐多久?
這些鬱欣都沒有跟鬱澈講過,她不願意談這些不堪入耳的事情。
也以為鬱澈永遠不會知道。
直到有一次,鬱誠莫名其妙地反問她:“大姐,你真以為鬱澈對以前的事情一無所知嗎?”
鬱欣陷入沉默,聯系這麽久以來鬱澈對家裡人的態度,終於開始懷疑。
昨晚從林知漾說的話中推斷出來,鬱澈不僅知道,而且已經給她打過預防針。
所以較真地想,不是鬱澈這次談的人有多完美,只是時機巧,鬱澈長大了。
她學會應對家人,做足準備,給了對方無所畏懼的底氣。
腦海裡想著這些事情,鬱欣不發一言地吃完早飯。鬱澈也沒有理她,只顧著等手機裡的人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