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她的家人,比如樓下被好好照顧的流浪貓。有些工作上的東西,她不會點開細看,成涓也知道,所以成涓沒管過她。
兩個人偶爾會拍些**的照片,溫栩自己大大咧咧,信不過自己。所以都存在成涓手機裡,每回她拿來翻看,成涓都應許,甚至陪她一起看。
這是第一次,成涓問她“亂翻什麽”。
她本還想不到太多,但成涓的態度結合短信內容讓她猜出來,主角又是那位姓盛的。
成涓說盛棲幫過她許多,所以她才留了合照,才多年後還堅持聯系。
那自己呢,難道沒幫過她嗎?她為什麽想的就是分開,且從未跟她有可紀念之物呢。
溫栩猜想,成涓一定用心喜歡過那位。
縱然都是幫她的人,但錢多錢少不是衡量的標準,她心裡有一杆秤,偏得厲害。
跟盛棲,那時相識多年斷不開的情意,處處寶貴。
跟她只是委曲求全,脫不開身而已。
她不知道她現在的樣子在成涓眼裡還美不美,她看成涓卻隻覺得冷。
認識五年,在一起四年,成涓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麽,她有意不去多想。
她的朋友們卻笑話,說她這麽久還沒過新鮮勁,已經完了。
“完了”這兩個字太過可怕,她上一回的戀愛經歷就是“完了”。那時她還洋洋得意,她打算一輩子完在人家手裡,結果忽然就被輕飄飄地撂下了。
後來她的觀念改變,喜歡的女孩,短暫得到就好,別貪什麽天長地久。
果然比從前過得快樂了。
這回她又貪心了些,得到了卻舍不下,人家想走,她也不肯。可惜眼前的人,越來越不耐煩了。
她覺得柳成涓真的不聰明,把辛苦攢的錢都給了她不說,還不知道長久打算。
她怎麽也算個富婆吧,又虧待不了她柳成涓,要什麽都可以給,何必這樣急著脫身呢。
現在她似乎明白了,因為故人回來了。她需要恢復自由。
溫栩點了點頭。
人跟動物的區別是,人不容易養熟,四年時間,養隻貓該多乖。
她換衣服,成涓一聲不吭地坐在床邊,半晌,低聲說:“明早再走吧。”
她不理。
“對不起,我不該發脾氣,我跟你道歉。”
她全當作沒聽見,她沒這麽好擺弄。柳成涓想斥責就斥責,想道歉就道歉。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冷淡地留下這句,她離開了柳成涓家。
若好聚好散也就算了,溫栩走就走,往後不來了正好。
但今晚溫栩被她弄得不開心,深夜離開,這事成涓放不下。
是她欠溫栩的,這輩子欠了,上輩子大概也欠了,她沒辦法心寬到人走了就走了,全不放在心上。
她不該惱羞成怒,那樣責備溫栩。
溫栩是她的恩人,那筆錢的意義遠不在錢本身。沒有溫栩,就沒有她的現在,在她被壓得喘不過氣時,是溫栩幫她抗住,領著她走到今天。
溫栩還是她喜歡的人。
不能對喜歡的人隨便發脾氣,如果這點都做不到,何談喜歡與不喜歡。
一條打算刪的短信而已,看就看了,溫栩不是故意查她。在她欠溫栩錢,身份是金絲雀時,溫栩都沒查過她,給足了她自由,現在更不可能了。
那兩句話說完她就後悔了,她看清楚溫栩臉上笑容被抽走的過程,看溫栩以極其陌生的目光觀察她,然後就再也不看她。
她心裡發怵,跟著到門口,又道歉一遍,她從未有比那時更想將溫栩留下的時候了。
她想將功補過,想低頭彎腰,不顧一切地哄一哄溫栩。
或許她直接把人抱進懷裡,直接蹲下來抱住溫栩的腿,裝出一份可憐相會更管用。
然而她什麽都沒做,她口頭上的道歉再怎麽誠懇也沒挽回人。
她想她這人矛盾又虛偽,人家虛偽是做給旁人看,偏偏她都做給自己看了。在乎得要命,還跟自己假裝不在乎。
三天聯系不上溫栩,成涓終於下定決心,提前下班去溫栩的工作室將人堵住。
溫栩到底大度,看見她也沒給她臉色看,嘴邊還掛著笑,調侃了句:“稀客。柳小姐有什麽事需要我啊?”
她也忍不住諷刺柳成涓。
需要的時候什麽都能應承,不需要了就連好臉色都不給。
成涓當作聽不見她的譏笑,把門反鎖,蹲在溫栩腿邊說,“我是需要你。”
“做什麽?”
“不做什麽。”成涓再也不會求她幫忙了,她不能再欠溫栩什麽,“我跟你道歉。你不想原諒我也可以。但不要生氣,不要不開心。”
溫栩架著腿靠近椅子裡,“你看到了,我沒有生氣,開心得很。”
成涓因她的話抬頭,仔細辨認她的神情。
“柳成涓,你還沒本事把我氣成什麽樣,放心好了。”
溫栩笑吟吟地坐直,前傾身子靠近蹲著的人,“也不能讓你白跑,我原諒你了。不許蹲著,腿會麻,快起來。”
成涓來之前就知道,只要她願意哄,溫栩不會難為人。
溫栩是個容易高興的人,及時行樂是她的座右銘。
並不是說她柳成涓有能耐,一出手就能讓溫總不計前嫌,而是只要溫栩還想玩她,溫栩不會在意破事,看見台階就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