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溫瀲可以讓它們變淺變淡,她願意為了溫瀲享受此刻。
她的願望樸素,跟十幾歲時沒有區別。
“希望新的一年,我們能安穩地在一起,不用分離。長長久久。”
使她從漂泊之人,變成一個有家可歸之人。
最濃的願望被盛棲說出口,溫瀲改了一個,“我想要你一直愛我。”
長長久久固然可喜。
若難以長久,無論相聚還是別離,只要盛棲心裡有她,她都能度過。
比如這次,正是相信盛棲一定會回來,她才能平靜地生活、工作、休閑,準備以最好的狀態呈現給她。
然而這願望也很奢侈。
“我當然愛你。”盛棲斬釘截鐵。
她不善於說情話,但該有的回應一定給。
溫瀲與她蓋著同一床被子,面對面側躺著,眼裡都只有對方。
溫瀲說:“我也愛你,不想你再因為我不開心。你不喜歡的事情,我以後都不會做了。我保證。”
盛棲心想自己不喜歡什麽呢,她對人的容忍度頗高,輕易不會放棄一個人。
最不喜歡的是被放棄。
因為她常遇見,又無能為力。
溫瀲說以後不會再放棄她了。
她不敢全然相信,但也不舍得質疑溫瀲的心意。
“我相信你。為了你我會努力開心,你也要為了我多開心。好不好?”
“嗯。我有很開心。”
她的詞匯量在這時變得匱乏,“開心”這個詞頻繁出現在她們之間。
或許有更高級典雅的詞代替,但不被她們需要。她們的想法簡單,形容詞也就簡單。
盛棲不再難過地漂泊在外。
溫瀲不再焦躁地以藥為生。
兩個人能在八年之後重新走到一起,這是原因,也是目的。
溫瀲與她商量,“過兩天可以看看房子,盡早搬出去,你不喜歡這裡,想住哪兒都行。盛棲,我想陪著你搬,天天一起吃飯,睡覺。”
她想她們在一起,不想一別半個月了。
“你決定了嗎?”除了大學四年,溫瀲應該從未離開過她媽。
溫瀲要麽不拿主意,定了就不會反悔,“早就決定了。”
夜色鋪天蓋地地覆蓋在城市社恐,新年的第一個時辰浪漫寶貴。
盛棲如實跟她表達感受:“我有點怕。”
“怕什麽?”她不解。
“怕你將來會後悔,覺得我沒你想得那麽好,不值得你付出和選擇。”
“怕你再次放棄我。以前就算了,等我們有了一個家,你再不要我,我會……很鬱悶。”
身體離得近,心也應該坦誠。
盛棲跟她傾訴,她說得很溫和,“鬱悶”二字像鬧著玩般。
溫瀲鄭重地答:“除非你愛上別人,或是變得面目全非,否則你就是最好的人,我不會不要你。”
前者盛棲尚且能保證,但“面目全非”是捉摸不定的詞。
她問:“我現在有沒有變?”
“變了,但還是盛棲的樣子。”
不會有人不變,只要她愛的特質都在,就還是她的盛棲。
她的話好像很有道理,盛棲如法炮製:“你也還是溫瀲的樣子。”
嗯,顯得她也很有內涵了。
兩人聊到臨近一點,也該睡了,再熬下去明早就不用起了。
於是各自起身衝洗和清理現場。再回床上,摟住彼此,醞釀睡意。
但這天過去就沒了,溫瀲不願闔上眼睛,還想再聊一會:“你出去玩,有買紀念品嗎?”
“沒有,我覺得網上就能買,不想花冤枉錢。”盛棲是務實派,也不喜歡行李增多。
“但是我畫了幾幅景送你,明天再看。”
燈都關了,盛棲不想下床去拿。
“哦。那兒很美。”
“嗯。”盛棲已經困了。
“你有認識新朋友嗎?”溫瀲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淡然。
盛棲頓了下,“沒。”
她的回答讓溫瀲頗感意外。
不想將疑惑揣著過夜,她大方地問出口:“如果沒有新朋友,給你拍照,跟你一起吃飯的人是誰?”
盛棲驀然想到虞某的臉,頭疼起來。
“住我隔壁的一個大姐,我們都沒旅伴,所以結伴逛了兩天。但不算朋友,沒加聯系方式。”
結伴了卻不加聯系方式。
“為什麽不加?”她更困惑了。
“萍水相逢,沒想過以後聯系。”
盛棲說的是實話,但她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溫瀲那件事。
不說根本沒關系,她本就清清白白,說了反而讓溫瀲不高興。
但瞞著溫瀲,會不會不太好,溫瀲既然問了那個人,就說明心有疑惑。
她的回答太敷衍了吧?
在溫瀲的沉默裡,盛棲決心坦白:“我跟你說件事,你能不生氣嗎?”
“……”溫瀲認真地告訴她:“你這樣的開場白,人家一聽就會生氣。”
“對不起,那我直接講了。”
“關於那位姐姐的?”溫瀲直接問,女人的直覺很準,果然有事情。
“是……就她住我隔壁,她也是一個人。我在那邊待了有一段時間,比她熟,她就經常問我哪兒好玩,什麽好吃。”
“嗯。”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