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成就下一個,時間不等人,灑脫的年輕人才不糾纏追不到的人。
她們一直聊到凌晨,隔日早晨鬧鍾響起,忍著困意艱難起床。
像極了中學時跟閨蜜無節製夜話,第二天勉強爬起上學的狀態。
回鄉下的路上沒多少景色,看著荒涼,不如不看。
盛棲跟她說:“等春天再來,四處就好看多了。”
溫瀲點頭。
高考結束後,她有動過來的心思。只要找到盛棲姑姑,問一問,就能得到盛棲的具體地址和新的聯系方式。
找一個人很簡單,她比誰都清楚。
但她沒找。
找到又能怎麽樣呢,那時她的幻想早破滅了,她不可能在高考後給盛棲道歉,跟她和好如初了。
她媽媽會永遠盯著她,而她需要做個好孩子,不能隨心所欲。
況且但凡找一個人就會泄露消息,那個人會知道的,她不想打擾到盛棲的新生活。
她在沉思,盛棲說完話卻自顧自地笑了,惹得溫瀲好奇她笑什麽。
盛棲使了個眼色給她:“你看我,怎麽又讓你等春天,又讓你等夏天。”
床上的對話忽然拿出來說,一貫淡定的溫瀲也不太淡定,嗔然地別開眼。
余韜不知情,問盛棲:“怎麽個意思,不喜歡秋冬?”
“冷,荒涼。”盛棲三言兩語將他打發了。
隻她跟溫瀲知道為什麽不喜歡秋冬。
到家時間不早,沒一會就吃午飯了。今日人來得齊,滿滿一大桌,跟許桐桐來時的規模不相上下。
照例跟兩邊介紹,讓他們打個招呼。
盛棲大姑姑因為知道得早,比較能接受,二姑姑則還緩不過來。
要說盛棲帶個女生朋友回家玩,吃頓飯也沒什麽,可是盛棲說她隻喜歡女人,以後不結婚了,上年紀的人就不能理解了。
二姑還當小孩子鬧著玩,這是新潮的說法?
後來盛棲大姑跟她一通談話,她才勉強理解,並且不情不願地接受了。
只是兩個長輩一致認為,盛棲有這樣的癖好,跟她不負責任的爹媽脫不了關系。要是她奶奶還活著,她不會這樣偏激,瞎過日子。
盛棲知道她們這麽想,但她懶得解釋這是天生的,奶奶活著時她就喜歡溫瀲。
讓她們誤會也好,誤會產生的同情,往往能幫大忙。
飯桌上氣氛還算好,大家閑談,各自說事情。
只要盛棲兩個姑姑同意就行,至於兩個姑父,他們對盛棲不關注也不苛責,雖然覺得荒唐,長久不了,但是沒必要管。管得不好還惹事上身。
只是酒過三巡,不免多話,二姑父問盛棲:“你爸知道你把人帶回來的事嗎?知道你跟她的事情嗎?”
盛棲還沒開口,大姑就替她回:“光明不知道,過段時間再說吧。現在跟他說了沒用,他難道特地回來一趟?”
“這種事不先跟你爸說,跟我們說有什麽用。他要是介意,早晚都會回來一趟。到時候該說我們在家管教不嚴,縱容小孩了。”
二姑父從前不喜歡盛棲,心裡也反感這種事。
二姑雖然疼盛棲,但是覺得丈夫說得有道理:“是啊,這事你得讓你爸爸知道。”
反駁的話就在嘴邊,但盛棲不想在溫瀲面前多言,微笑答應:“我會的。”
不高興的是余韜,“她都這麽大了,我們誰還能管教她?舅舅自己都沒管教過兩年,敢打電話指責你們?”
“話不是這麽說。”二姑父不滿意。
余韜繼續跟他辯:“今天帶溫瀲回來就是吃個飯,讓大家見面,以後心裡有數,別打擾人家的日子就好。姨夫你自己想得多,還怕起她爸了,我都忘記她爸長什麽樣了,快十年都不回來,怕什麽?”
說完又是喋喋不休的爭論。
余韜火力全開,沒讓盛棲出手。
溫瀲始終沒說話。
下午跟盛棲回到房間,她不發一言,脫鞋坐到床上,背對盛棲看向窗外。
盛棲為此不安,怕她多想:“檸檸,你不要被我姑父的話干擾。我爸那邊,我會處理。”
“不用著急,按我們商量好的節奏循序漸進。有這些討論很正常,當面說比背後議論好得多。”
她不緊不慢地安撫盛棲罷,看夠了窗外的景色說:“你的床就在窗邊,難怪之前錄的雨聲很清晰。”
雨聲。
又是只有她們懂的情話。
盛棲下意識看了眼門,關著的。
她爬上床,跟溫瀲並肩,盤腿坐下。
她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溫瀲好像對別人的觀點和行為及其包容,或者說,不在意。
她只在乎兩個人,她媽媽跟自己。
盛棲將這想法說給她聽,疑心自己自戀了,溫瀲卻直接點頭。
“父母的養育之恩該放在心上,而戀人的終身陪伴也很重要。其余都是無關緊要的人。我一輩子也見不著幾次你的姑姑姑父們,他們說幾句好聽或不好聽話,與我沒有關系。就算他們強烈反對,要求我們分手,又算什麽。”
她近乎冷漠地評價那些人。
她最大的困擾無非是在她媽跟盛棲之間做抉擇,選了她媽媽之後,她意識到她的本心跟盛棲一起被她拋棄了,痛苦不堪。
只要不讓她抉擇,最重要的兩個人都在身邊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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