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告訴我,是誰的嗎?”
楚嘉筠搖頭,情緒已經恢復了平靜:“就當是我一個人的。”
白紀苓終於忍不住,大聲說:“這是你一個人能做到的事情嗎?這種時候你還要護著對方,你到底怎麽了啊!”
從楚嘉筠毅然決然擔負起照顧妹妹的責任,白紀苓就知道她是個責任感很強的人。怎麽到了自己身上,就可以對一個不負責任的Alpha如此包容?
楚嘉筠比過去要脆弱不少,此時竟覺得疲憊,隻好坐到沙發上緩緩。白紀苓又追了過去,坐在她身邊,不過音量倒是壓下去了。
“你要是不想說對方是誰也沒關系,但你沒必要為這個搬家。如果對方纏著你,我可以幫你解決,如果你是擔心受到非議,那我……”
楚嘉筠單手撐著額頭,打斷了她的話:“紀苓,我自己的事情,讓我自己處理好嗎?我有自己的安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白紀苓心裡像是有無數條螞蟻在爬,到現在也沒辦法真正接受這個現實。她更加堅信楚嘉筠那天突然失約肯定跟這個事有關,但她不確定是之前就有了,還是之後有的。
她起身去幫楚嘉筠收拾書,按照楚嘉筠的擺放喜好把地板上的書一本一本放進箱子,語氣透著難以言說的悲傷:“我不是要干涉你的生活,我只是……沒想到這麽大的事,我竟然一無所知。”
“對不起。”
“如果你有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這種時候一個人扛會很辛苦的。”
楚嘉筠沒告訴她自己安排了手術,也沒告訴白紀苓自己之後的打算。懷孕的事對她已有很大衝擊,要是再說其他的,楚嘉筠怕白紀苓會暈在她家。
孩子的話題繼續聊下去只會徒增尷尬,白紀苓也不想給自己找憋屈,於是主動轉移了話題:“你這次帶著嘉曦換城市,萬一有了SS級Alpha的消息豈不是容易錯過?”
“找了四年都沒找到,生活還是要照常繼續,隨緣好了。”
白紀苓又說起白世謙的研究進展:“不過伯伯讓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模擬複製腺體基因序列的研究有重大突破,也許很快就可以實現微創提取細胞樣本,到時嘉曦腺體修複的概率會很高。”
她們找SS級Alpha,無非就是想要得到對方腺體裡的細胞樣本。但目前技術手段有限,要提取必然是要通過比較大的手術,這對於腺體主人有很大風險。
在此之前,楚嘉筠會毫不猶豫選擇妹妹,在某種程度上,她是自私的。可現在,她卻猶豫了,因為那個人是鬱隋。
她很清楚,人的本性有時就是經不起推敲與測試,總會下意識趨利避害,總會想要選擇對自己有利的那一面。
鬱隋在楚嘉筠心中的地位比不過妹妹,可是那雙真切關心她擔心她的眼睛,時常在寂靜深夜裡陪伴她入眠。偶爾她會脆弱地放任思緒猜想,如果此時鬱隋在身邊,會嫌她麻煩還是會細心照顧她?
但這種不切實際的猜想也只在深夜裡,理智只要稍佔上風,楚嘉筠就知道鬱隋是不會願意被這樣的事情拖累的。她為鬱隋做過心理測評,也跟她私下接觸過,她知道鬱隋心底追求的是什麽。
是自由,鬱隋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很多細節都表明,她想要自由生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像風一樣的人,楚嘉筠知道要想抓住有多辛苦。再說,鬱隋是為了幫她,她不想用這個綁住鬱隋追尋自由的腳步。
她對鬱隋有感情,只是沒有強烈到非她不可,更沒想過用孩子去給她施壓,
白紀苓見她聽到這個消息非但沒有欣喜,反而更加憂心,有所不解:“你不想早點治好嘉曦嗎?”
“當然想,沒有人比我更希望她能趕快好起來。”
“可你看上去沒什麽反應,我還以為你改變主意了。”
“我只是失望了太多次,所以不敢太早開心。”
白紀苓想要多留幾天幫她收拾東西,楚嘉筠怕她知道手術的事,硬是趕她回了靜城。
手術前一天,楚嘉筠推掉了全部工作,一個人在家裡。她的決定偶有動搖,但始終沒有變過。她從日出坐到日落,終於在夜幕降臨時心中有了裂縫,或許可以試著問問鬱隋的看法,畢竟孩子不是她一個人的。
她猶豫很久才按下鬱隋的號碼,可是等了一陣不見接聽。她穩了心神,又打了一遍,這次倒是很快被接起來了。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那邊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卻不是鬱隋的。
略顯嘈雜的背景音樂讓楚嘉筠莫名心煩,而任許然那興奮激動的聲音更是讓她頭暈。
“楚教官,你找鬱隋啊?她去洗手間了,你稍微等一等。”
“你們在外面唱歌?”
“不是啦,下周我們準備出國了,來選幾套定製音響運過去。”
楚嘉筠的心沉了下去,穩住語氣說:“是去之前說的學校?”
任許然那邊的雜音少了些,聲音也更清晰:“是啊,不過鬱隋非說去了後要申請換學校,我跟盛楠西都勸不住她。”
楚嘉筠的聲音跟平時比起來更加尖細,而且隱隱有點顫音,任許然以為自己剛才試音響幻聽了。
“楚教官你有急事嗎?我可以去洗手間找鬱隋,或者讓她待會給你回電話?”
“不用了,我只是想找個以前的學員問點測評體驗的事,不用告訴她。”